「第38天的信」把你的爱一口吃掉
阿心:
昨天朋友和和和若若(叫什么不好,非叫和和)来家里做客,和和问我“最欣赏的男演员是谁”。
我想了一下,回道:“宋康昊”。
和和嘴一撇,露出一个很难形容的表情。像是刚刚从这个答案中,确认了我是个直男。
好吧,我也没多解释。
倒是旁边的你插话说:“因为饼叔吃饭很香啊。”
我心想,还是你了解我啊。
确实是这样。我喜欢宋康昊,是因为喜欢看他吃饭。
电影中吃饭的镜头特别多,因为能遮丑。
尤其是演技不好的演员,拍个对话的场面,表情很僵硬,导演自然看不过去:“算了算了,把这场戏改在饭馆吧,边吃边聊。”
人在吃饭的时候,是最自然的。
动作也自然,表情也自然。况且咀嚼的动作,本身就是表情,也不至于面部僵硬了。
所以你以后注意,凡是有吃饭的戏,那些演技烂的演员,往往会因为放松而超常发挥。
如果发挥不好呢,那肯定是饭不可口,或NG多次菜凉了闹的。
看宋康昊吃饭,就不一样了。
饼叔的演技不必多说,公认的强。安排他吃饭,也不为遮丑,而是为展现人物性格。
比如在《辩护人》里,他发达后,和老同学在饭桌上相聚。
他的吃,是特别豪迈的,露胳膊挽袖子,甩开腮帮子,透着一股小人得志的嘴脸。
到了《汉江怪物》,不一样了。
一场危机过后,他侥幸而活。坐在饭桌前,他的吃是安逸的、沉默的。
咀嚼的时候,嘴也不张,生怕遗漏了一丝一毫的滋味,那是对于生存本身的珍惜。
再到《出租车司机》,又不一样了。
影片里,他刚刚目睹了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来到一家面馆。
面一上来,他立即把脸埋进去,狠狠地吃起来。不为解饿,只为解气,解痛,解心宽。
那又是完全不同的吃法。
好演员就是这样,应对不同的情境,有不同的吃法。
要是无论什么戏、什么对手,都跟在家吃泡面一个样儿,那不叫好演员,那叫真饿了。
看饼叔吃饭,是一种享受。
尤其在吃饭的时候看,特别能增长食欲。
而食欲的背后,是对于活着的渴望。
吃饭香的人,通常活得不会太差。因为吃饱,是为了有精力应对明天,说明这个人心里是有希望的。
阿心,你知道吗?我平常特别喜欢观察别人吃饭的样子。
吃饭,最能袒露一个人的本性。因为面对食物时,人的状态是最原始的。
我喜欢夹菜时小心翼翼,放进碗里狼吞虎咽的人。
这种人,懂得公私的界线,有分寸,也不委屈自己。
我也喜欢那种敢于把盘子里最后一块肉夹在嘴里的人。
我总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这么做,这点上,他比我要真。
我最受不了的,是看一个人面无表情地、专注地、大口大口地、又巨细靡遗地吃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特别心疼那个人。
我觉得他的心里,一定有一个一言难尽的故事,而那个故事里,一定藏着一个特别大的委屈。
对“吃”描写最精彩的,当属阿城的《棋王》。
他写王一生的“吃”,是这么写的:
拿到饭后,马上就开始吃,吃得很快,喉节一缩一缩的,脸上绷满了筋。常常突然停下来,很小心地将嘴边或下巴上的饭粒儿和汤水油花儿用整个儿食指抹进嘴里。
若饭粒儿落在衣服上,就马上一按,拈进嘴里。若一个没按住,饭粒儿由衣服上掉下地,他也立刻双脚不再移动,转了上身找。这时候他若碰上我的目光,就放慢速度。
吃完以后,他把两只筷子吮净,拿水把饭盒冲满,先将上面一层油花吸净,然后就带着安全到达彼岸的神色小口小口的呷。
王一生对“吃”,是虔诚的,吃得特别精细。
而我对于吃的虔诚,是从你做饭给我吃,开始的。
我曾经是个肉食主义者,无肉不欢。
我们住在一起后,开始吃你做的饭。那些曾经被我统称为“蔬菜”,味道也差不多的食材,在你手里,一点点分开,有了各自的妙处。
冬瓜的鲜、杏鲍菇的香、油麦菜的甜脆、黄瓜的清爽、青椒的生辣……
就连我从前死活不会碰的茄子和胡萝卜,也在你的烹调下,变得有滋有味。
我最爱吃的,是你的独门绝技:蒸茄盒。
把茄子切成薄片,夹上肉馅,摞成几层,进锅蒸。
蒸好后,连汤带水放进碗里,点上几滴醋,抓一把香菜,配上米饭吃,味道最好。
我还喜欢看你做饭的样子,特别认真。
每一刀,每一铲,都透着累积起来的娴熟和当下新鲜的感受。
一样,也不一样。
我靠着门,静静欣赏,等你那一句“开饭了。”
然后麻利地跑去端菜,盛饭,拿筷子,开电视,选节目,做所有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们的生活,就在这一餐一饭里。
你把心意,做进饭菜里,而我用盆干碗净,来报答你的心意。
我想爱情也是如此吧,相遇是口味相投,而相处,却是把曾经遗漏的好,都重新发现一遍。
于是,你越来越好,我也越来越好。
我们的爱情,就像刚出锅的茄盒,永远热气腾腾,永远荤素相宜。
我俩扒着头一起看,热气扑了满脸。嗯,那味道,还和第一次吃的时候一样,鲜香。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永远都瘦不下去了吧。
但是为了你,我愿意。
子戈
7月8日
阿心与戈叔的一年之约,为你而写的365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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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来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