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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人物创作第十八期：渡

「警告：视网膜受损98%。」

「警告：视觉能见度低于2%。」

风拂过校园边的小竹林，溪水潺潺声抚过我的耳膜，我站在溪边高地，一动也不敢动，眼前一片灰白，一片虚无。

我身上穿着黑红色紧身小洋装，胸前的扣子也敞开了好几个，原本干干净净的小白皮鞋因为差点落水而沾染了溪边潮湿的黄色的泥。

我手里拎着奋不顾身去水里捞出来的洋娃娃套装配饰，听见y和x渐行渐远，

我想着，下次我一定可以借这个藤木箱子拍照的，拍美美的照片，记录我生命的每一个瞬间。我甚至已经想好，那会是在一片绿色的旷野，在长满太阳花的地方，有蓝天白云，有木头小屋，有阳光抚过我向阳的面颊，我的小洋装上开满了花。

然而此刻，我只是静静地站着，在不知道第几次被校园霸凌的傍晚，穿着破破烂烂的小裙子，站在空无一人的小竹林，孑然一身，孤独一人。

竹叶在风里的沙沙声因为视力的丧失而越发清晰。

我不知道怎么回家了，没有人来扶我，我一步也不敢走，突如其来的眼瞎让我迷茫。

好像也不是突如其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傍晚，总是在下午六点左右的时候眼前会逐渐花白，而这个时候我总是在社交，却又好像只是一个人。

y说，“他来了，我们就先走了哦。”

其实y甚至没有对我说，他们已经走远了。

他来了。

好像站在我身后，又好像在我身前。

脚下是坡地，地面是黄绿交接的竹子落叶，再往前是断崖式跳跃的流水溪，我刚刚站在溪的桥上，死死抱着一棵竹子，像瞎子一样等人来救我。

他穿着单一白色的紧身高开叉旗袍，展露着完美的身材曲线，仍是顶着冷静的，不能理解任何人的淡漠面孔。

我好想他能关心我，哪怕一句。

可我的刀子嘴不允许，我只会把所有人都推开。

我不记得我们交谈了什么，又或许根本没有说过话，我们总是这样沉默的。

在我很深的印象里有一个死寂的工作室，里面装满了没有感情的机械芯片，他穿着灰白的松垮的大褂，戴着四四方方的深度数眼镜，双手插兜从这样的地方走出来，从此时刻与我相伴。我们总是形影不离的。

我的眼前一片灰白，空洞的，又想努力地看清什么。气氛是那么紧张似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

模糊中我看见了他穿的水晶透明高跟鞋。

“你为什么穿？”我急忙问了，又急忙压住自己的急迫。

风声渐渐小了，空气中的紧张感让人窒息。连那溪水潺潺声都停止了，没有任何人在呼吸。

就是这般的安静。

他往前走，就像破釜沉舟，马上要摔下坡去。

“别以为我会救你。”我接着说。

他没有停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明明渴望被爱的是我！

我的脑中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率先冲了出去，跃过早已停下脚步的他直直向前，沉重的惯性让我的头重重地撞在对面的崖上，身体在坠落的那一刻被他拉住。

他笑了。

我的机械头凹下去一个洞，破碎的残片分割开我的脸，裂痕里闪出些细碎的电火花，有些不知名的液体渗漏出来。

他捧着我的脸，把头慢慢贴近我，我也慢慢靠了过去，我们的额头抵在一起。

我们太像了。

像得知道彼此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警告：机身损毁86%。」

因为，我只是他造出来的AI。

额头相抵，十指相扣的一刹那，电流蹿进我的身体，我的眼前又清明了。

「警告：视觉系统恢复100%。」

「欢迎你，编号36。」

我笑了。

松开手，看着眼前身穿敞开着洋娃娃套装的残破躯体逐渐倒地，他裸露出来的胸膛如人类一般白皙。嗯，他本就是人类。明明被人羞辱至此，也不会反抗的人类。

我往下拽了拽自己的紧身旗袍，抬起穿着高跟水晶鞋的大长腿，又一次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