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记

鱼龙记

东风夜放花千树。

你用小指书空，分明是那两个字：再见。

我是不是从此就得离开你？

从此，失去你。

可是你那看似玩世不恭的眼神，又如一支会开花的笔，不需水墨，轻易就在我心上渲染出一片天地。

那是个混浊不清的夏天，你是匹误入歧途的马，入水成了一条恶龙，翻江倒海，桀骜不驯。其实，你也是彷徨的吧，要不然，为何会时而激昂，时而寥落。

这片水域，本来是安静的，只适合一本正经的龙王，与温顺无言的鱼。你那么一付痞子的模样，又上哪里找你停歇的位置呢？

于是，被斩落龙首，你只是一尾落寞的老鱼。唯有独自潜行在深海里。所有的人事，一时间一律与你无关。你的名字，已经被放逐。

虽然在海底，但这段时间，你倒并不孤寂。从深海透过冰冷幽远的水域，不也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岸边的姹紫嫣红吗？处处皆是良缘，所以谁又会在意之前的种种浮华啊。这尾老鱼，也一度乐不思蜀。

只是，安分守己原就不是龙的本性。于是，你化身为一个书生，用华丽的辞藻，在诗词歌赋里蛊惑人心。从此，深海里，多了一块鱼化石。是啊，又有谁会注意，那江河湖海里少了一条触犯了戒律的小龙啊？

那天起，这世间多了一个会写文章的书生。被悲喜淬炼过的文字，是有魔力的，读了你的文章，就像在你的生命里走了一遍，然后忍不住回来，不想离去。

而我就是你一个虔诚的信徒，沉溺其中，怎么可能幸免于难。每日每夜咀嚼着你的文字，以供灵魂充饥。当我走火入魔，你又要逃脱了吗？只是我已经思念成疾，无法自愈。

当你用小指书空，我已不忍再看。我的心，是不是从此也会成了一尾鱼，化身为石。

又或者，在某一夜，火树银花之间，我蓦然回首，你会如一条游龙，出现在灯火阑珊处，不枉我寻寻觅觅，千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