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四十年

偶尔翻短视频，有一款“变老特效”很好玩，能让人看到80岁，满脸皱纹，容貌依稀，老态龙钟的样子。

心血来潮，我也试了一下。哇哦！简直太刺激，画面一下子出来个老太婆，满面皱纹和老年斑，这是老婆婆还是老巫婆？

再看几眼，基本适应下来，谁没有老的时候呀？自己80岁也许就这样吧。跟风拍一个小视频，音乐响起，我看看下图，再看着上图的自己，眼睛渐渐有些失神，甚而湿润了。

那是怎样一张脸呀！皱纹丛生，眼皮耷拉着，双目无神而老迈，一生的操劳都写在脸上。下图虽然算不得美貌，但有软件加持，相对年轻多了。两个镜框的皮肤与精神面貌，犹如奶奶与孙女，简直有天壤之别。

隔着四十年的时光，我轻轻打量80岁的“自己”，心酸与心疼莫名地涌上来。前40年的经历，没有人比我更了然于胸。那么后40年呢，命运将会赐“她”经历些什么？如何走向老迈沧桑之年？……

隔着40年的时光，宛如站在岁月之河的两岸，互相眺望。我们彼此相似又略有不同，熟悉又显得陌生。“她”如果有知，一定理解我的所有吧？想赠与我人生累积的智慧吗？想出手来帮助吗？

一瞬间，我也想伸手抱一抱“她”，感谢“她”在时光另一端等我。我们用眼神无声交流着，于虚拟而逼真的世界里，互相拥抱，仿佛听到她用年老的口型说，“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你看世间朗朗有光照，留了树荫送我乘凉。你看我盼着你的模样，我没假装我不会假装……”曲子与歌词都很入心。

前一句好像“她”对我说，年轻者的努力，令老者有树荫依靠乘凉；后一句仿佛我对“她”说，等一等，我也真期盼年老时智慧的模样。

时间的河流里，人生一世，草生一秋，谁也无法阻挡老去的脚步。

96岁时的杨绛，在《走到人生边上》里写道， “人有两部分，看得见的身体和看不见的灵魂。灵魂的美恶，不体现在肉体上。”

午后落着小雨，我坐在窗边看洪兰翻译的《快思慢想》。一边看，一边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仿着她的语调读出声来。

70多岁的洪兰，演讲时满面微笑，眼中带光，声音娇柔得宛若年轻女子，令我记忆犹新。

岁月匆匆，既然总是要老，如果可以，我私心希望自己老得慢一些，优雅一点儿。有豁达心态，有灵敏思维，身心基本健康，哪怕80岁，依然是很美的年龄呀。

如果最理想化一些，我希望未来自己80岁时，能像杨绛先生那样淡然写着喜爱文字，像洪兰博士那样对世界说着温柔声音。

是不是太贪心了呢？我想，把这个小视频保存好，40年后再看，比较一下，一定很有纪念意义。

宋代词人蒋捷在《一剪梅》里写道，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引人无限感慨，时光流逝之快，往往使人猝不及防。

明知春易老，好在，我们还有一颗心，可以一面红尘一面修，修得自信从容，坦然大度，也就无惧未来。

入夜的申城，依然落着小雨，窗外有“滴滴答答”的雨声，间或听到几声蛙鸣。夜深人静，有多少人进入了梦乡？有多少人还忙碌着？有多少人翻着手机？看到这款软件的朋友，你会感慨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