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 - -

因为非洲猪瘟，猪肉涨价了，因为赶上中秋，才注意到猪肉涨价，而且还涨得挺邪乎。由猪肉联想到了猪的身体，联想到曾经亲历过杀猪的氛围和场景。

遐想之余，觉得应该写点什么，借以动动手和脑，也免得让海尔默茨综合症过早地寻上门来。

"明天连里杀猪，改善伙食，食堂包饺子……"

连队每次杀猪都由王进才上手操刀，王进才是五几年由山东过来的老客，和我一个班，平时也总是在场院里这边忙活忙活，那边拾掇拾掇，眼里全是活儿，是个总不闲着的人。他人本份，话不多，干活儿是个好把式，杀猪尤其在行。

每逢连里杀猪，马副连长总还会安排几个人手配合王进才，配合的人身体也要好，主要负责抓猪，烧水，褪猪毛。王进才是“大手”，负责的是下刀，开膛，破肚，砍骨头剔肉这些技术活儿。

好的“杀猪把式”手起刀落，一刀下去活猪当场毙命，长刀直捅猪的心脏，不让猪痛苦挣扎、哀鸣求生，王进才便是这样的杀猪把式。王进才也曾有杀猪失手的时候，记得一次在食堂把猪杀跑了，王进才，闫瞎子（闫景明）围着食堂撵着浑身是血的猪狂追，场面甚是滑稽。

王进才杀猪每次要待猪毙命，而后在猪的后腿上割上一个半乍长的口子，再鼓起嘴巴贴住刀口向猪的身体里面吹气，这个过程叫“吹猪”。

吹猪是个力气活儿，类似吹气球，吹猪的人不但需要肺活量大，气力足，还需要一股子巧劲。王进才毕竟年岁大了，吹猪的活儿多交给年轻人来做，我记得杨玉林大哥就干过这活儿，吹猪人鼓腮瞪眼，红涨着脸，鼓起的嘴上噗噗作响，那猪便会像气球一样迅速胀起，直到把猪身上所有的褶皱挣开，圆滚滚的，体积也好像大了不少，然后放在门板上再用开水净身褪毛。“死猪不怕开水烫”，“开膛破肚”，“大卸八块”这些词汇都与杀猪的过程有关，杀猪的场面热烈，紧张，有条不紊，还忒有程序感，难怪孟子当年也会迷上了杀猪这门技艺……

杨玉林大哥身有所长，学艺细致用心，没有多久连队杀猪的活儿都由杨大哥亲自主刀了，他体健身壮，百十斤重的大猪在他手中俯首帖耳，任其摆布。杨玉林大哥也乐意做这个事情，他能从其中体会出常人难能体会到的乐趣，这在知青中也不多见。去年我们在哈尔滨聚会上相见，我讲起目睹他用杀猪刀的刀尖直接挑起猪肋下还冒着热气，雪白透明的中油颤颤地送入口中的场景时，引得杨玉林大哥大笑着讲起当年他杀猪时的许多趣事来……

因为杀猪，杨玉林大哥在连队的人缘可不是一般的好，他待人实在仗义，说话风趣，职工家属全都喜欢和他拉呱闲扯，也因为杨大哥参与杀猪分肉，职工家属更在乎要和他处好关系。因猪的身体部位不同，血脖，硬肋，后鞧，蹄髈，下水，分给你什么部位那可都是由杨大哥说了算，在猪肉还是十分精贵的当年，你多得了几两肥膘，一点囊膪都会召来羡慕嫉妒的眼光，在连队享有杀猪分肉的权利绝对不可小看，但杨玉林大哥做事公平，也从没留给过别人嚼舌根子、背后议论的余地。

又到中秋节了，当年在连队里过了几个中秋，过中秋时有没杀过猪，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