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悲喜交加,幸好还有音乐、诗歌和书籍
1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
因为这句充满诗意又奇崛俏丽的歌词,听了《漠河舞厅》,果然是我喜欢的歌。
我更喜欢这一段歌词:
如果有时间,
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
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如果你看见我的话,
请转过身去再惊讶,
我怕我的眼泪我的白发像羞耻的笑话。
不知怎的,《漠河舞厅》让我想起一个爱情故事,两个人历经艰辛终于走到了一起,却因为一些现实困难无奈离婚,他因病去世的六个月前,去加拿大看望已嫁作他人妇的前妻,看望自己深爱的女人。那是这对男女最后一次见面。
他当天的日记有这样一段话:“她送我走的那天,天降大雪,我们没撑伞。她门口的那条路真短,走完整条街,漫天风雪也白不了头,只朝眼眶一落,就化了。”
每次下雪,都会想起日记中的这段话,都仿佛眼眶中落了雪,然后,化作无声的泪水。
《漠河舞厅》背后也有一个故事。
民谣歌手柳爽去漠河采风,偶遇一位老人,老人的妻子在30多年前的一场森林大火中丧生,他膝下无子,终身没有再婚。老人经常去当地的一家舞厅独自跳舞,那是他妻子生前最爱去的舞厅。
歌曲《漠河舞厅》,唱的就是这位老人的故事。
人生太短,而我们可以在故事中跨越时间的藩篱。
如果喜欢钢琴曲,推荐钢琴家朱晓玫演奏的《哥德堡变奏曲》,她的演奏就像巴赫的作品本身那样纯净无邪,充满生的喜悦。
巴赫是平衡,是安静,是中国人需求的最高境界,而朱晓玫心中有庄子的境界。
她的演奏,就像一个人从梦中醒来,有一种青翠欲滴的感觉。
摘录一段作曲家、音乐作家田艺苗老师的评论:
听朱晓玫弹巴赫,是一见钟情的声音。她将流传了一千年的乐曲,弹得像初生般鲜美,情到深处别有洞天,无刻意表情,唯有对巴洛克技艺的顶礼膜拜。
我只能感受十分之一,其余十分之九,有待时间给我答案。
2
歌德曾经说过:“人应该每天起码听首小歌,读首好诗,看幅好画,如有可能,说几句合情合理的话。”
遇见一首好诗,是非常幸福的事情,比如林白的《过程》:
一月你还没出现
二月你睡在隔壁
三月下起了大雨
四月里遍地蔷薇
五月我们对面坐着 犹如梦中
就这样到了六月
六月里青草盛开 处处芬芳
七月悲喜交加 麦浪翻滚连同草地 直到天涯
八月就是八月 八月我守口如瓶
八月我是瓶中的水 你是青天的云
九月和十月 是两只眼睛 装满了大海
你在海上 我在海下
十一月尚未到来 透过它的窗口
我望见了十二月
十二月大雪弥漫
我的一月至六月,在迷糊中适应新生,七月八月应付酷夏,九月奔忙,十月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击倒,十一月尝试爬起来,十二月重新走路,脚踏实地。
还有一首余秀华的《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还是要有爱,不管是爱人还是爱物。
爱会让人心中有力,眼中有温度,不会肝肠寸断,但会踏实的活着,感受人间。
即使只是一个人,只要有爱,那爱也会像影子一样陪着你,变成草,窜进骨肉的缝隙。
3
每当失望、充满无意义感的时候,是书籍给我意义。
在不眠不休照顾车祸重伤父亲的时候,重新读了李娟的《阿克泰的角落》。
喜欢李娟的妈妈,她是她们生活的一束光,像她养的花儿、金鱼、小猫、小狗、雪兔一样,给她们贫瘠,荒芜,疲惫,没有尽头的生活带来无限慰藉。
就像我的妈妈,妈妈的信心,牢牢支撑着我,让我在绝望的时候,没有倒下。
李娟说,总是那样,生活稍一安定,妈妈就总以为会永远安定下去了。
她会突然弄来好多破盆烂罐,堆一窗台,又托拉木头的司机从山里的森林边带回最好的黑土,拌上碾碎了的羊粪,填满那些盆盆罐罐。但是没有花。于是她又用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找花。
从喀吾图到巴拉尔茨,从沙依横布拉克到桥头,再到荒野上的红土地,在妈妈的影响下,她们始终用心生活。
她们坐爬犁去可可托海,种向日葵,采木耳,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安静而孤独的梦境,也像她们辛苦种植的向日葵,向着阳光努力地昂起头。
李娟说,种子像是这个世上所能有的一切奇迹中最最不可思议的。想想看:它居然能在最最粗砾的大地上萌生出最娇嫩的芽,居然能由一粒变成很多很多。
李娟的文字,也像种子一样神奇,在我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对生活的一种态度。
只有孤独敏感的人,才能将厚重、贫瘠、琐碎、苍凉的阿勒泰的角落,写得如此温暖、丰盈,充满生命的喜悦。
李娟说,生活还在继续,文字还在流淌,表达的意愿仍然强于一切,所以她会继续写她的生活。
因为,无论干什么都不会比此时此刻更为确定、更有把握一些了。
所以,活在当下,把握现在,是对生命最好的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