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耶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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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燕国的君王，王号为勇王，名字乃是向玥，登基第三年的某一天，在那碧玉石板铺就的燕国正殿之上，空空如也的王座，令朝臣们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沉默。
她在深宫之中不出，已是七日没有露面。
对于朝臣而言，这是反常的事情，向玥并非一个聪明的君上，多数时候沉默寡言，但却很勤勉，从不会缺席早朝。以往，即使是面对臣子们的奏折，有看不懂的地方，也会把臣子唤入寝宫，彻夜细问学习，再做出判断。
那王冠的垂珠之下，隐藏的本是一双透出不屈的眼睛。
臣民们对这位女王抱有很大的期待，她说过，作为能够在梦境中看到启示的异人，她看到过燕国繁华富足的未来。
七日没有露面，一些刚进入王宫述职的地方官员坐不住了，他们甚至怀疑君上已经驾崩。
站出来制止这种流言继续蔓延的，乃是负责对君上教育和谏言的卿府少卿——廉朱，这位女官是名门烈族，声望是受到认可的。她将那些怀疑之心深重的臣子，带到了王宫的上苑之中，这里饲养着向玥登基时候仙人们赠与的、从金央仙岛而来的珍兽三翅鸟。
这三翅鸟忠于主人，其肉可以治好主人的疾病，但若是主人将殁，则无论在何处都会感觉到主人的消亡，而同时郁郁死去。
三翅鸟在上苑之中鸣唱如常，啄食五谷，证明君王的无恙。
送走释然的地方官员，廉朱向王上的寝宫而去。
虽然每次都被王上的近侍们拒绝，那些尸位素餐的近侍们永远只说：君上要静静的自己呆着，谁也不见。
但是廉朱已经再也不可忍耐了，奏折已经堆积了许多，边关将士则要求卿府拿出说法来。
“本官要见君上。”
近侍们却挡住她的去路。
这些她曾经亲自挑选出来的年轻侍从，都是忠诚之人，只是不知道何时，他们的忠诚已经变成了愚忠，甚至有时候，还能透过那浓重的脂粉气，令她闻到野心的气味。
跟随她的其他卿府臣子都是少壮年纪，已是忍不住近侍们的跋扈，拔出剑来，与侍从们对峙。
“一堆狗！对着主人蛮横什么！”卿府臣子们怒斥近侍。
卿府是负责劝谏、教育君王的宫内最高内府，近侍署本也是他们之下的官署，只是现在这几名近侍，仗着君王的信赖，已经开始日渐脱离卿府的管辖。
“胆敢闯入君上寝宫！你们还有臣子的模样么？陛下操劳过度，已是不堪重负，休息几日又如何了？！来人！把大人们送出去！”
侍从们呼喊禁卫军的士兵，可那些士兵也只是如泥像一般无动于衷。
廉朱宽慰，至少禁卫军的将士，还是知道国家兴亡的大义的，而不是一昧的“尽责”。
近侍们终于退却了，他们含恨垂手，不再多说。
卿府臣子们欢呼着，推开那三人高的金门。
“廉朱大人，请。”廉朱的下属臣子道。
若是太多人一起入宫，却有些像是逼宫一般的失礼了，没有携带武器的廉朱一人入了宫去。
寝宫面积颇大，即使是窗门全开，也需要灯烛才能通明彻亮。
此刻，禁闭窗户的寝宫中，蜡烛都已经早变成了一滩白泥。
不知道多久了，连服侍的人，都不允许进来么？
“掌灯。”廉朱对几个担心君王、终于鼓起勇气跟进来的宫女交待。
烛火亮起来了。
映在眼前的，是呆坐在寝宫正殿，双眼无神的向玥。
她走去，伏跪在地。
“陛下——臣——”
“是……廉朱呀……”
向玥抢先说话了，不过十八岁，但是声音却如年久失修的吹笙一样，干瘪沙哑。
“陛下，您为何七日都未出寝宫，这样不是为君者应有的行为。”
廉朱直谏。
“孤知道…孤知道…”向玥突然流下泪来，道：“孤做了一个梦。”
“梦？”廉朱想起，君上乃是深信自己是一名拥有法力的异人，自己的梦是有预兆性的，只是这种异人，她闻所未闻。
异人是天生可以使用法术的人，但是异人终究还是凡人，而不是仙人。
作为凡人，而能够掌握准确预知未来的例子，据向玥登基时来朝拜的仙人们说，在这世上是不存在的。
即使燕君是拥有这种能力的异人，他们也无法证明真伪，这远远超过了他们所掌握的学识。
“微臣斗胆，君上做了什么梦。”廉朱还是问了。
“我梦见我燕国的王宫之中，堆满了百姓的尸体、飞禽走兽的尸体，那些鲜血流入地里，突然地裂宫塌，一个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它有三只眼睛，它从地里爬出来，将孤捏在手中。”
荒唐的梦，就是君王不上朝的原因么？廉朱颇为不满。
向玥看到她眼中的失望之色，突然疯癫般的急道：“你不信？我找给你看！我找给你看！”
连“孤”这样的君王自称词都忘了。
向玥是怎么了？廉朱不解。
向玥从地上爬起，哆哆嗦嗦地摸索着那巨大的赤木书案上的东西，然后扯下来一个绘卷，道：“你看你看！我翻遍了寝宫书库，便是这个样子的妖魔！”
廉朱抬目看去，那是一本给幼童看的绘卷，里面描述天帝在上古创立十个华国时候，与上古的妖魔邪神征战的故事。
有一个地方被向玥以朱笔圈出，在那圈出的画面之中，一朵黑云上，有个三只眼睛的黑色巨人，地上则是拿着兵器追赶它的十位君王。
她有些头疼。
给孩童看的绘卷，并非是真实的历史。
虽然天帝创立十华国是实际的历史，但是其中有许多细节，已经被添油加醋，传得不能尽信了。
“君上……只是一个噩梦，算不上什么。最近秋汛，国务繁忙，微臣知道君上太过操劳。因为一个梦就七日不朝，这…并非明君所为。”
廉朱也并不想教训她这些话，毕竟虽然是君王，可是她才十八岁而已，于是把更严厉的说辞演进肚子里了。
“可是这个梦，孤做了七日，每日都是一样的，不知何时才会停下。”
七日…廉朱听见也是一惊。
什么梦，会一直重复？
此时抬头，见君王露出凄惨之色，道：“若是不以仁慈治国，那三眼的妖怪便会跑出来了……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向玥的表情，几近疯癫。
廉朱终于感到，燕国的治世，出现裂缝了。
次年，燕国春季化为冬季，那漫长的冬天持续三年，百姓多化饿殍，几乎十室九空。
再之后，群盗四起，天灾频发。
一位被百姓称颂的将军，举起义旗，多年征战，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弑君，了结了廉朱的性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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