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1——打阳春与敬灶王

      小时候是怎样过年的？我现在回想起来，    还是很有意思的。过年不是一个具体时间，而是一个时间段。这个跨度少则半个月，多则可以算四十多天。

      腊月，就是过年的序曲。甚至在腊月之前，妈妈就要把床被洗好，她说在腊月洗床被，来年容易与人发生口角之争。到了腊月，妈妈叮嘱我们姐妹不要打烂了碗家什。大人就忙着砍柴火，要把小木楼存得满满的，才是一家之主的能干。

        过年的序曲很长很长，我们孩子就盼望着放寒假，因为寒假到时都是腊月后半场了，离过年也没几天了。至于成绩和作业，就是过年后的事儿，兴趣班嘛，没听说过。

      腊月二十三这天，是我们过年前最高兴的时候了，因为这两天就是家家户户“打阳春”（谐音）和敬灶王的时候，过了这两天就开启走家串户顿顿鱼肉的模式了。

      先说这“打阳春”吧，就是彻底打扫家庭卫生，特别是厨房卫生，一年到头，柴火早已把屋顶和锅底熏得黢黑，需得用竹的枝桠做的扫帚把屋顶扫干净，用刀刮掉锅底厚厚的锅灰，还要把锅灰倒在外面的路上，妈妈说让别人把晦气踩掉。

        那时候，家家户户砍竹子，家家户户刮锅灰，走在大路上，经常看到路边堆的锅灰，不觉多脏，反而觉得年更近了；听到铁与锅的摩擦声，不觉得刺耳，反而有种喜庆的愉悦。

        这种全民迎新年的热闹，现在真是少见，我想这种发自民间的卫生运动比从上自下的什么运动来得更彻底吧。

      如果说劳动只是凑热闹，那么敬灶王就是比较有仪式感了。

      下午打扫完卫生，妈妈早早地收拾好一家人的晚饭，吃完晚饭就要送走灶王。

        送灶王当然是爸爸的事。爸爸说灶王不吃油荤，我们过年了，天天鱼肉，是对灶王的不敬。于是敬灶王就只需要一碗白开水，一点点白糖，然后在灶台上烧些冥纸，爸爸嘴里念念有词。我现在还记得的一句话就是让灶王上天言好事，下界报平安。

        现在想来，爸爸是不是念错了，上天应该讲老百姓生活的艰难，而不是报喜不报忧。爸爸说是这样的没错。

      我们一家默默看着烟台上的那一团团火苗呼呼作响，然后化作一缕青烟飘走了，期待灶王回来时会给家里带来好运。

2021年2月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