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大雁
我的老家,在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珲春市,这是一个一眼可以望三国的边陲小市,一条图们江隔开了中朝两岸,中俄之间,也不过一个篱笆,在篱笆和江几近交汇的地方,你可以看到一个淡蓝的海岸线,那就是日本海了。
日出小的时候,珲春口岸还没有彻底开发,来玩的异国人士没那么多,出来工作这么久,每回回去,都觉得珲春越来越陌生,大街小巷穿梭的都是高大肤白的俄国人,很多饭店里的服务生都是朝鲜人(朝鲜人和本地的朝族人还是有区别),如今的珲春,每块牌匾上几乎都会有中朝俄三种语言,建筑越来越有异国风味,已经越来越有国际范儿了。而我最想念的,还是那片最土的土地,和那土地上的故事。
水田地间大雁起飞今天姑给我发来了一组老家大雁北飞的图片。如今一看大雁才想起来,却是已经到了这样的季节?春季的这个时候,正是大雁北飞的时候。一晃儿离开家乡已经十多年了,深处西南的我,对于东北的春耕时间早以没了概念,大雁又回来了,它们回来,似乎也就快春耕了。
据说大雁种类和繁殖地点不一样,生活习性也有差异,所以迁徙的路线也有不同。 大雁的老家在西伯利亚一带,每年秋冬季节,它们成群结队地向南迁飞,飞行的途径主要有两条:一条路线由我国东北经过黄河、长江流域,到达福建、广东沿海,甚至远达南洋群岛;另一条路线经由我国内蒙古、青海,到达四川、云南,甚至远至缅甸、印度去越冬。第二年,又长途跋涉地飞返西伯利亚产蛋繁殖。
老机场的一个房子照这么看,老家的大雁走的就是第一条迁徙路线。它们的飞行速度很快,时速80公里左右,几千公里需要飞上一两个月。 每当雁群需要休息,就落到地面,找稻草和稻种吃,大雁组织纪律严明,夜里休息的时候,会派出一只大雁站岗放哨,一有异常就发出警叫,唤同伴赶快飞离。 第二天起飞前,大雁群集在一起开“预备会议”。然后,由老雁带头前飞,像是“队长”在领路,幼雁排在中间,最后是老雁压阵,不时地发出呀呀的叫声,这是一种呼唤的信号。
水田地里的大雁我们家是纯正的农民,从小便跟着父母在地里干活儿,春种秋收,在我们孩子眼里格外的漫长,在田间地头除了低头劳动的记忆,就是抬头看那一排排的大雁给我们在天上画大字,一会儿一个“一”,一会儿一个“人”。有时候它们也会落在地里歇脚,你一眼望去,就是黑压压的一片,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都悄悄的,你观察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在观察你,灰黑的羽毛,像一身战衣,乍一看很像家里养的雁鹅,可你再看那脖子昂的,可比家里的雁鹅高傲上许多。它们歇够脚起飞的时候,姿态优雅有序,像钢琴上从低音到高音弹奏的缓慢乐章。
落日大雁那时候,我爸每每说起这大雁就气愤的很,说南方是吃肉的,北方是吃蛋的,轮到咱这儿,就落下点儿雁儿屎。然后一段时间他也和别人一起研究着打大雁,又是下套子,又是弄药,看得我都胆战心惊的,怎么劝也不好使,索性技术不到位,除了点儿雁毛儿,再也没捞着什么,慢慢也就不了了之了。
英安电厂如今那稀松平常的儿时景色,已经变成了旅游观光的看点,城里人,外地人,开始陆续的,刻意的,赶到我们儿时的田间地头看大雁,更吸引了大批的摄影爱好者。看着他们拍下的老家熟悉的房子,熟悉的电厂,和天上不变的队形,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儿时,那踩过的田间地埂,拾起的麦穗金黄,呛鼻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再过几天就要准备育苗(水稻苗)了,大地正式复苏,新的一年,老的故乡,倦鸟归巢,这是大自然赐予所有生命的规律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