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小说｜凤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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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初来乍到
远近闻名的凤天阁最近来了一位新管事，据说是一位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此女还有另一重身份，系凤天阁阁主的亲侄女，名唤凤娘。凤娘虽是管事，但很少张罗阁里对外的日常大小事务，这一应琐事全由另一位叫玉竹的副管事打理。凤娘只负责接待特殊的客人，这种安排无疑给这一位新来乍到的，披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外界都纷纷猜想，阁主此时把侄女接到身边，莫不是要把侄女许配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章二.神秘客人
凤娘刚来凤天阁，就赶上了梅雨季节。这天，天空仍然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一点放晴的迹象都没有，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一些个食肆、布店、胭脂店等都没有开门做生意，只有凤天阁照常营业，只是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但是今天凤娘迎来了她的第一位客人，也是唯一的客人。为什么是唯一的客人呢？这是阁主定的规矩，凤娘一日只接待一位客人，在内间一字号，可以保证客人的私密性，让这位客人感到最大的放松和安心。但进入一字号的客人必须讲一个故事，如果故事好，风天阁招待的一应酒水菜肴全部免单。凤天阁可是远近闻名的酒楼，吃上一口凤天阁的佳肴，让人齿颊留香、流连忘返，喝上一口凤天阁的美酒，赛过当神仙。这个诱惑让十里八乡的人都慕名而来，预定已经排到了年尾。
今天的客人是一位年长的妇人，该妇人进入一字号里间，取下斗笠，被里间摆放的一扇屏风吸引。
凤娘跟在妇人身侧，见其驻足不前，询问道:“客人，可是喜欢屏风上的夏日莲花图？”
“非也，我在看莲花池里的这两尾鲤鱼，其中一尾没有眼珠。”
章三.三朵花
老妇人指着两尾嬉戏的锦鲤如是说，凤娘愣了一会，随即招呼店丫头小梅端来一套食盒。老妇人对着门口入正坐，凤娘随其坐于身侧。
待坐定，凤娘揭开盒盖，香味扑鼻，是一盘精致的小点心，一共三块，样式各不相同，形状设计巧妙，分别为桃花、红心、圆形，想必味道也各不相同。老妇人忍不住拿起一块红心点心往嘴边送，轻咬一口，先是一惊，又是一喜，脸上的褶子揉挤至一团，说道: “这是用火龙果肉捣碎成汁入面成皮，团以豆沙为馅料，点心有水果的果香，豆沙甜而不腻，不错！”老妇人这会儿倒是挺和善，一改刚入阁时的冷漠面孔。
凤娘端起一杯茶送到老妇人手边:“客人果然是位行家，一尝便知其中奥妙。请佐饮这杯绿茶，用的是天山的泉水烹煮而成，能更好地引出点心的甜蜜滋味。”
老妇人撮了一口，道:“果然不错，这茶温度刚好，是今年的新茶，苦中带有回甘。”
接着，老妇人又分别尝了桃花、圆形的点心，更是赞不绝口，“我牙口不好，规定自己每月只食一次甜食，每月我都会去林家铺子买甜果子吃，今天吃了这么好的点心，本月份额已满。”
“这三块点心，精美绝伦，香气袭人，只是这最后一块略逊一筹，就像……”，老妇人追忆起往事，似要打开话匣子，说起了她今天的故事。
话说有一黄姓人家，家里开胭脂店，整个店里都飘着各式胭脂水粉的香气。说也奇怪，他家世代生女儿，且女儿个个生得貌美如花，且天生体香。因生的全是女儿，所以每一代中需挑选一人继承家业，并招一赘婿，传宗接代。这也成为他们家的传统，到了第五代，黄家生了两个女儿，又收养了一个女孩。三个女儿所经之处，无不引来一众仰慕者，提亲的人更是踏破门槛。只是大女儿、二女儿各有各的美，体香亦各不相同，而三女儿，美则美已，只是跟大姐二姐比起来，就逊色不少，且身无体香，就像刚才所食的三种口味的点心。好在三女儿生性活泼，处事沉稳大方，弥补了她容颜上的些许不足。十里八乡的都称她们为“三朵花”。
章四.献祭
黄家的大女儿名叫玫瑰，天生自带玫瑰花的香味，清新淡雅，芳香馥郁，围绕在黄玫瑰身边的男孩们都幻想着即刻和她恋爱；二女儿名叫牡丹，身上则是牡丹花的香味，浓郁而持久，让人沉醉其中，难以忘怀，混杂着柔和的香甜，使人心情愉悦；小女儿叫丁香，虽亦取花名，但她身上没有香气，就像是闯进了天鹅群里的丑小鸭。转眼间，女儿们慢慢长大，到了快要出阁的年龄。有一天，黄老板和夫君郑重其事地把三个女儿叫到内室，内室常年紧锁，并不让外人进，连三个女儿也是第一次进来，里面供奉着一尊神像。父亲对她们说:“闺女们，这是我们黄家世代供奉的天女娘娘，她能保佑我们黄家世代荣华富贵，无病无灾，万世其昌。从今日起，你们姐儿三轮流在此供奉，现在你们一起跪下给天女娘娘磕个头。”女儿们依言下跪，大女儿、小女儿眼观鼻鼻观口地朝神像磕头，只有二女儿上下左右地打量着神像，突然惊呼:“娘，这不是三姨吗？我小时候还跟她玩过捉迷藏呢！”
“住嘴，这是我们黄家的天女娘娘，你小孩子家家，怎敢当着神灵的面信口雌黄。”黄老板很生气地训斥了牡丹。玫瑰和丁香闻言，知道母亲的威严不可侵犯，不敢再多为牡丹辩解一句。
章五.十二苦
接下来的每一天，三姐妹都谨遵职守着父母的叮嘱，轮流独自进入内室，焚香祈祷兼洒扫庭除。
头两日，玫瑰和丁香分别入内室供奉神像，日子倒也平静如水。只是第三日，牡丹进入内室时，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情。首先，牡丹从进入内室的那一刻起，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一股阴森之气笼罩着她的周身。其次，牡丹还出现了幻听，在擦拭天女娘娘神像底座的时候，听到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牡丹开始以为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幻觉，但当她在做完所有的事情，跪在蒲团上磕了几个响头后，抬头看神像时，突然看到天女娘娘朝自己诡异地笑了笑，吓得牡丹花枝乱颤，逃也似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久，牡丹就生病了，而且是一病不起。奇怪的是黄老板夫妇并未请郎中，而是叫来另外两个女儿，宣布了一件大事:天女娘娘选定了牡丹作为下一届的守护神。玫瑰和丁香面面相觑，都感到难以置信。
当天夜里，丁香被一阵哭闹声惊醒，模糊间听到有人喊:“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哭声之凄惨，让人动容，小丁香循着声音来到了二姐牡丹的房间门口，透过门缝，她看到父母正坐于牡丹的床榻边，父亲含着泪说道:“女儿啊，这也是没有办法啊！这是你的命啊！”
“我不信，我不信”，接着牡丹一挥手，将母亲手中的茶碗打翻在地，叮叮咚咚的瓷器碎裂声把丁香吓得后退一步，却不知碰到了什么，弄出了声响。
“谁在外面？”母亲惊呼，小丁香仓皇而逃……那一年，牡丹十六岁，丁香九岁。
十年后的一个月光明丽的晚上，黄府一家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用晚膳，玫瑰顺理成章成了第六代胭脂铺老板，招了个能干的赘婿帮忙打理店铺，有了3个美丽可爱的女儿。那件事之后，胭脂铺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比起当年的黄家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竟成了这一带数一数二的富户。但现在已经没人再提起牡丹这个名字。晚膳尾声，一声惊雷乍响，紧接着狂风大作，好似老天在愤怒地朝大地怒吼着，豆大的雨点随之噼里啪啦的倾泄下来。丁香感到屋子似乎都跟着震荡起来，一股恐怖的气流随着雨雾冲击进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推我去火坑……”窗外传来不知是风声，还是人的呼喊声，但这呼喊声分明是那么熟悉，那是黄家二小姐牡丹的声音。
“是二姐！”丁香惊呼，惹得屋内一众人等惊声尖叫。
玫瑰瞪着丁香说:“别胡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儿！”
“我保黄家十年富贵安康，你们享受富贵荣华、夫妻恩爱、儿孙满堂，而我却变为这世间的一缕孤魂，非人非鬼，永远呆在阴暗发霉的角室。你们把我献祭给恶神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会面临什么样的悲惨命运？我现在要收回你们的太平，你们一起为我陪葬吧！哈哈哈哈......”牡丹恶狠狠地诅咒着整个黄家的人。
丁香的眼泪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二姐、二姐，如果可以，当初我愿意代替你去……”
轰隆隆隆隆，还没等丁香说完，一道金光闪过，闷雷轰鸣，黄家胭脂铺被惊雷炸得火光四起，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说也奇怪，第二日，天就放晴了。黄家铺子左右两旁的宅子都相安无事，只有其中的黄家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无一人生还。外人只道是天灾，谁也解释不出这其中的因由。
章六.回魂之夜
故事说完了，老妇人已泪盈于睫，似乎还沉浸在故事中无法自拔。
凤娘赞叹道:“客人，您讲的真是一个好故事！按例您今日的一应点单均由本阁承担。”
看老妇人还未回转，凤娘屏退店丫头小梅，只留二人单独呆在里面。凤娘缓缓扶住老妇人骨瘦嶙峋的肩膀，用坚毅的眼神盯住她，“客人，黄家的人并未全部罹难，您——就是丁香，对吗？您就是那个黄家最小的女儿。”
老妇人露出惊诧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可接下来凤娘说的话，更让老妇人觉得不可思议。
“客人，如果您需要，我们凤天阁还可以提供另一项服务，我可以让您和您的二姐牡丹见上一面，您——不也觉得牡丹很可怜吗？黄家上下所有人都享受荣华富贵，只有她一个人受苦……”
“真的吗？”老妇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股浑浊的泪水如开闸一般夺眶而出，她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珠，然后坚定地说道:“若如此，那么就拜托姑娘了！”
章七.通灵之血
凤娘引老妇人来到妆镜台，那镜子用深蓝色的花布遮盖着，上面落了一层薄灰，许是太久没有被揭开过了。
凤娘上前揭开花布，露出一面古铜镜。接着，她点燃蜡烛，拿起小刀朝自己左手手心剜了一个小口子，很快鲜红的血液就从手心渗出来。凤娘嘴里叽里咕噜地默念着:“灵镜、灵镜，请打开，远方的亲人要相见。丹天三气，南上玉门，中有大神，赤帝灵君， 衣丹带符，飞文羽裙，驾乘赤龙，玉舆绛云， 南霍灵山，万神高尊，出入三清，上宴九玄， 赤圭侍役，玉童卫真，把执简录，绛簿玉文， 校定仙品，轻重上闻，今日大王，灵狱开仙， 开！”
霎时间，从镜子里吹出一阵阴风，开始很小，后来越来越大，竟把人吹得睁不开眼。凤娘眼瞳中逐渐出现两团幽碧色的火光，紧接着她嘴角上扬，诡异地笑转过来:“小妹，是你找我吗？”
丁香见状打了个寒颤，不由向后踉跄了两步，大叫着:“二姐！”
章八.化解
丁香咚地跪倒在地，泪眼婆娑地对着牡丹忏悔道:“二姐，那天晚上躲在门口偷听的人是我。我听到爹娘跟你的对话了，小妹我觉得……觉得二姐你实在是太可怜了，可……可是我，没有勇气出来为你说一句话，我……”
说着，牡丹由狰狞诡异的面孔转为正常的模样，就如同从前那般——美丽、温柔、善良，只是身体变得更加轻盈，像一团漂浮在空中的金色云朵，她凑到丁香的面前，轻轻抚摸着丁香的头，但却触不到她的血肉:“小妹，你那时候还是个孩子，我知道躲在门后的是你，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小姑娘，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丁香虽然已过花甲，满面皱纹，但此时此刻她犹如孩童般地抱着牡丹的裙摆，哭哭啼啼地说:“二姐，我没有你和玫瑰姐姐漂亮，我身上也没有异香，跟你们比起来，我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孩子，可是爹娘并没有嫌弃我，还视我如已出，吃穿用度均和你们无异，我是家中养女，我自觉我没有什么资格反对他们的主张。可是，可是我心里很矛盾、很痛苦。二姐待我最好，也最是疼爱我，这么多年来，我每日给二姐焚香祈祷，未曾一日食荤腥，希望能够赎罪，我真的非常后悔没有站出来为你说一句话！不让爹娘那么对你。二姐！我......”
“在我发现黄家的秘密时，我很愤怒，为什么黄家上上下下世享富贵安康，却牺牲我一人，献祭给恶神灵，只是为了黄家的富贵荣华。我很痛苦、也很愤怒，我要放一把火把黄家烧得不剩一片残渣，而且我事先封死了黄家所有的出口。但是唯独对你例外，我一口清气把你吹到一个很偏远的地方，那里人烟罕至，民风淳朴，你可以在那里生活得简简单单，谁也不认识你，就好像你从未来过黄家一样。你是我心中最后的一道光，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善念，即使我变得疯狂，变得凶恶，直至变成魔鬼。小妹，你不必感到愧疚和自责，我现在只是这世间的一股气，游魂野鬼一般，漫无目的地四处飘散，但是我现在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薄了，我想我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口气也快要消散了，但我很高兴能见你最后一面，我的小妹妹……”说完，牡丹的影像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了一缕青烟消失在空中。
丁香想伸手去抓她的身体，却扑了个空。
风停了，雨也停了。这位名叫丁香的客人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凤天阁，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令人费解的是，那尾没有眼珠的锦鲤什么时候多了一点点睛之笔，与另一尾鱼儿游来游去，好似要跃出屏风，跳脱出来一般。
凤娘把蓝色画布重新盖在古铜镜上，这是娘留给自己唯一的法宝和信物，她在心中默念着:今日化解了黄牡丹残存在世间的怨念，功德一件。善哉善哉！
章九.初相遇
“凤天阁的小少爷从北边儿回来了，听说是被抬回来的”街边卖馄饨的摊主说道。
“那个病秧子，从小就被药罐子煨着，能活到今天，都是祖坟冒青烟了。”桌边的大胡子食客一边儿吃着馄饨，一边儿议论着。
“身子骨都这么弱了，还干嘛要离乡背井地去北边儿啊？”对桌的食客抢白道。
“我估摸着是去北边儿寻医问药去了，要不然这么折腾，身子骨不得马上就垮了？”大胡子食客笑道。
“莫非真像传言说的，阁主想办场红事给宝贝儿子冲冲喜？这不，凤天阁里刚好来了一位叫凤娘的小娘子。听说那小模样，俊得很呢！”两位食客似有默契似的，相视一笑。
今日阁内上上下下，进进出出，异常忙碌，因为小少爷被人抬进了阁里，但不是外界疯传的那样病倒后被人抬回来的，而是因为——小少爷见义勇为，在回家途中救下一位被恶霸调戏的小女子，但终因寡不敌众，被恶霸和他的手下们狠狠地报复，打得浑身是伤，反倒是那小女子被吓得一溜烟的跑掉了，连个报官的人证都没有，真是荒谬至极！
小少爷在床塌上哎哟哎哟地叫唤，被阁主陆珏霜一记掌掴打在头上，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高起轻落:“活该，谁叫你多管闲事的，你说你救了一个弱女子，那人呢？”
“娘，孩儿都这样了，您还奚落我，真不知道我是不是您亲生的，怕不是您捡来的吧？”小少爷姜水生摸着头说道。
“嘿，你怎么知道！你就是我在十八年前在小河边捡的，所以起名水生。”
“取个名字都这么俗？”
“嘿，你这个小兔崽子，来劲了，是吧？”说着，阁主就要伸手去打。
“姨娘、水生表哥，凤娘来给你们请安了。”凤娘的突然到来，打破了这场“母慈子孝”的闹剧。
章十.家族秘辛
水生回眸打量着突然闯进来的女子，这女子婀娜多姿，体态轻盈，面容俊秀，却带着一股子阴冷气，让人不敢轻易接近。水生看得入神，嘴里嘀咕着:“这个妹妹看着好眼熟啊！”不觉一只熟悉的手已在他眼前晃悠了好几下。
“怎么了，你连表妹凤娘都不记得了？你们小时候还在一块儿玩过呢，还曾在一张床上睡过咧！呵呵呵……”阁主诙谐地逗笑道。
“娘，您说什么呢！”水生尴尬地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凤娘被撩拨得脸和耳朵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身体不自然地向外侧了侧。
阁主止住笑，正襟危坐起来，说道:“好了，不打趣你们了。水生，这次娘把你招回来，是想让你和凤娘完婚的。”
“完婚？”阁主的话如晴空霹雳，让两个年轻人猝不及防，几乎同时叫出声来。
“娘，怎么这么突然？”水生诧异地问。
“这是当年我和你小姨，也就是凤娘的娘亲早就定下的。现在这个档口，天时地利人和俱佳，早点把事儿办了，以免夜长梦多呀！呵呵呵……”说完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酉时一刻，月上梢头。凤娘在八角凉亭独酌，晚间的凉风伴着月色轻轻拂面而来，吹散了几分酒气带来的热力。凤娘自嘲般一笑，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凤娘，别再喝了，酒多伤身！”阁主朝身边的店丫头小梅使了一个眼色，小梅立即心领神会地把酒壶酒杯收盘端走。
“凤娘，今日当着你和水生的面提起你们的婚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姨娘还未正式征询过你的意见。你，意下如何啊？”阁主盯住凤娘的眉眼。
“姨娘，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中意水生吗？”
“哎呀，姨娘，您又没个正经啦！”凤娘撒娇般说道，“我没有不喜欢水生表哥……但还谈不上……喜欢的那种程度。只是这妆桩婚事是您和我已故的娘亲定下的，我会遵从她老人家的遗愿。”
“太好了，你这就是答应啦？”阁主拉过凤娘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摩挲着，“既然你马上就要成为我姜家的儿媳妇，我今晚就把我们两家的秘密告诉你。”
这事还要从十八年前说起，我们陆家世代都有通灵的本领，但只得女子有这项能力，而且我们陆家的女子只有嫁给姜家的男人才能一直保持这种能力。那时候你娘的灵力在我们陆家是最强的，只可惜你娘为了一位俏郎君，也就是你爹，丢弃了整个家族满怀的期待和希望，和他私奔，远走他乡了。
章十一.如烟的往事
我们陆家的女子与外姓通婚，自生育后，若所出是女儿，其女儿会继承这种能力；若所出是儿子，以后就会变成这世间再普通不过的一名女子。但无论其生男生女，自其生育后都会失去通灵这项能力。你娘娉婷以为和你爹找个人烟罕至的偏僻小镇住下来，远离江湖，像一对普通夫妻一样过日子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过去了。可是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们会在异乡碰上我们陆家的死对头慕容云。
慕容家研习邪术，收集死去之人身上的怨气为已所用，但他们却不擅通灵之术，找不到怨气之源。慕容家终其一生都想抓到我们陆家的女子来为他们收集怨灵，然后吃掉那些邪祟之物使自己能力大增，练就上层邪术，随意操控怨灵邪物，那将使我们这个世界变成人间炼狱。你娘在临死前把尚在襁褓中的你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当时我已有水生，就定下了这门娃娃亲。一来我们两家可以亲上加亲，二来水生可以保护你。因为姜家的男人天生就能闻到慕容家人的血气，能预防危险的靠近；还能与我们陆家的女子双修通灵之术，给与我们助力。
只是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难说，娉婷当年那么不顾一切地与你爹远走他乡，遇上慕容云这个劫数，你爹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何谈保护你娘。想要平淡的生活，却没有平淡生活的能力，也许你娘想通了这一点，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找到了我，除了安排好你的终身大事外，还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栽培你发扬光大陆家的通灵本领。我们每化解一次怨气，我们自身的能力也会上升一级。比如你娘的能力是用念力能移动物体，我的能力是能预知即将发生的事情。当时我就有感应，你娘要出事，所以凭借着我的感觉往青梅镇去寻找她的踪迹。
凤娘听着听着，不觉泪盈于睫，一股怒意慢慢从胸口升腾上来，两朵小火苗在她的双瞳中闪烁，身体由于愤怒不停地开始颤抖，她有些艰难地说道:“姨娘，小时候……我只知道……我爹娘是病逝，却不知道……我爹娘是如此惨死，我发誓我凤娘有生之年一定要杀了慕容云这个混蛋，替我爹娘报仇雪恨，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不，凤娘，你娘留了话，不许你报仇。这也是我现在才告诉你这个秘密的原因。你现在的能力还远远不够一个通灵师的资格，去找慕容家的人，无疑是以卵击石、羊入虎口，而且正中他们下怀。”阁主语重心长地说道。
“姨娘，我想去我爹娘最后下榻的地方去看一看。”
“可以。那让水生陪你一同前往吧！这样你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那个地方是叫青梅镇吗？”
章十二.他乡遇故知
水生雇了辆马车带着凤娘前往青梅镇。听阁主说，青梅镇因盛产青梅得名，位于青梅之乡的普宁郡。于是他们沿路一路打听普宁郡青梅镇的所在。凤娘是被养父母娇生惯养呵护着长大的，除去这次来凤天阁，哪里出过远门，好在有水生这个从小喜欢游山玩水、走街串巷，熟悉各地人文风貌，遇上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能应付自如的好向导在，这一路才能畅通无阻。像什么打尖住店，七曲八拐地去深巷子里找当地特色佳肴，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住哪里更安全等等事宜他都能计划着来，心中大体都有数，这多少让凤娘安心了许多，同时也开阔了她的见识，原来世界是这样的。
经过半个多月的跋山涉水，他们终于快要行进到青梅镇了。这天午后，水生驾着马车找了家镇上颇为热闹的客栈投宿，把马车交给店小二停当好后，水生来到柜台向掌柜的打听去青梅镇的路怎么走。老板听闻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热情地跟水声攀谈起来:“您要是问我打听地方，那算是找对人了。这方圆百里，没有我徐三不知道的地方。这个青梅镇啊，过了我们这个镇子，您再往东走二十里就到了。”
“哦，往东二十里是吧？那谢谢掌柜的了。对了，您店里有什么拿手好菜，都给小爷我上上来。银子少不了你的。”
“得咧！我马上帮您安排，贵客远道而来，一定得尝尝我们店里的镇店菜肴。像什么普宁豆酱炒小海鲜、肠粉、海底捞饭、牛肉粿、普宁乌榄、猪肠胀糯米……”掌柜的欢快地报着菜名，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能多从这外地客身上捞点儿银子。
水生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急不缓地笑眯眯地对掌柜说道:“行行行，掌柜的，我们就两个人，这么多菜你想把我们撑死啊？就前面四样吧，再给小爷整一壶上好的竹叶青。去吧！”
掌柜的笑着应下水生的点单，转过身就耷拉下脸，嘴里一边嘀咕着水生抠门儿舍不得掏银子，一边骂骂咧咧地催促着店小二前去备菜，一个不留神，被门口的台阶拌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惹得凤娘笑得花枝乱颤。这时，一位身材瘦削的男子从客栈里间拐出，凤娘觉得这身形分外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章十三.我是你姐夫
“唐玉，是你吗?”凤娘想起那熟悉身影的主人，急忙脱口而出地叫出来。
那身形瘦削的男子刚要踏出客栈门口，却被这声轻柔的声音唤住，转身一看是凤娘，先是一惊，转而眉开眼笑地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凤娘他们桌旁，抽了把椅子不请自来地坐下:“凤娘姐，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玉儿，你都长这么大了，现在都比姐姐高了。”凤娘难掩遇上故人的喜悦之情，本能地摸了摸这名叫唐玉男子的头，“我们路遇此地，没想到会碰上你。”
水生觑了这陌生男子一眼：这人唇红齿白、高高瘦瘦，身着粗布青衫，面庞稍黑，背上附一把玄铁剑，像是一位练武之人。只是他与凤娘这般互动的小眼神让水生心底徒然生出一些酸楚的感觉，心说自己虽然与凤娘相处不久，但她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未过门儿的媳妇儿呀，怎么能与这小白脸厮混在一处，于是酸气直冒地说了句：“哟!风娘表妹，这位小兄弟是谁啊?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凤娘回过神来，忙拉着唐玉的衣角到水生身前，介绍道：“水生，这是唐玉，是我的小师弟，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
“咳咳..…咳咳咳..…"水生干咳了两下，阻断了凤娘的继续介绍，转而自我介绍起来，“哦，原来是小师弟呀!凤娘的小师弟就是我的小师弟。我是你姐夫，凤娘未来的夫君。”
此话一出，犹如一记猛拳打中唐玉的胸腹，唐玉有点难以置信这个消息，脸上的笑容顿时有点儿挂不住了。他看着凤娘，一个在九华山上天仙一般的存在；再回头打量了水生一番，这小子模样倒是俊俏，但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这还怎么保护我们九华山的宝贝呀?登时失落、悔恨、嗔怒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唐玉的心里，却一时三刻不好发作，他强挤了一丝微笑对凤娘说道：“凤娘姐，这是真的吗?没听师傅师娘说起过啊?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凤娘姐还需仔细思量思量才好呀!”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怎么着，我是不配你们师姐还是怎的?”水生心里头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了，但表面上还是装得云淡风轻，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那笑容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小漩涡里一直溢出来，他温柔地环住凤娘的肩膀并朝自己身边拢了拢，继续不要脸地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这还得感谢我那仙去的丈母娘，其他世间男子均没有我幸运，因为打娘胎里，我们就己经被定了娃娃亲了。”
唐玉可没有水生这么好的定力，早已收起了笑容，气不打一处来地瞪着水生瞧，恨不得立马把这小子暴揍一顿，好杀杀他那器张的气焰。要不是凤娘在他身侧，估计他早就拔剑相见了。
凤娘见这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斗嘴斗得不可开交，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水生的手臂中抽离出来，转身回房去了。留下相互看不顺眼的俩儿人继续在客栈中央缠斗当中.……
章十四.莫言村的村
水生和唐玉见凤娘回房，便觉无趣，即刻停止了争吵。
唐玉抢先一步小跑着跟上凤娘，说道:“凤娘姐，正好遇上你，有件事情要与你商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且去你房里详说。”水生见状，哪敢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跟着过来，笑着说道:“我也一起。”唐玉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句“跟屁虫”，便随着凤娘往里间走去。水生也不恼，还不忘吩咐小二把饭菜端入房中。
三人来到客房内坐定后，凤娘看他俩儿还有些闹别扭的样子，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笑着哄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在那置气了，让人看了笑话去。来，喝杯茶，玉儿，你说有事要说，现在但讲无妨。”
唐玉对着凤娘，马上喜笑颜开，身体本能地往她身边凑了凑，说起正事:“凤娘姐，我是知道你的本事的。正好你可以帮我一个忙。我来这个镇子已经有些时日了，这镇子南边五里开外，有一个小村子，叫莫言村，里面发生一件怪事。”
“什么样的怪事？”凤娘估摸着跟灵异事件有关。
“这村子有在盂兰盆节这天举办祭典仪式的传统，好保佑来年种植的谷物有一个大丰收。前段时间，大师兄带着我们几个师兄弟路遇莫言村，找村里人借宿一宿，正好赶上他们的盂兰盆节。村里人不想在这个档口收留外客，便拒绝了我们的请求。后来大师兄说我们可以免费给村里人义诊，或是付一些住宿的盘缠。村长一听能给村里人免费治病，还能挣到银子，就爽快地应下了我们的要求。”
“大师兄医术了得，让他给村里人治病是最好不过的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开始给村民们诊脉开方。一般的疑难杂症是难不倒大师兄的，只是......有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的病症着实不好诊治。”唐玉舔了舔嘴唇说道。
“这个小姑娘有什么症状？”凤娘好奇地问道。
“她的脉象平和，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只是她对周围的人和事，没有半点反应，就像丢了魂一样。村里人都说是风神选中了她，她将要去侍奉风神大人。”
“这么邪乎！这世上哪有什么风神呀？”水生咂摸嘴说道。
唐玉瞪了水生一眼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能见过什么世面？”
“嘿，你这臭小子！看不起小爷是吧？明儿个小爷就同你一道儿去看看那个啥破村子。”水生拍桌而起，恨不得此刻将手直接拍在唐玉的脑门儿上。
“是莫言村。”凤娘笑着纠正道。
“行，就这么定了，莫言村。你，起来，不要打扰你师姐休息了，先回房休息。”说着水生揪起唐玉的衣领就往门外走。送走这两位大爷，凤娘觉得房间内登时安静了下来，好让她思考一下这个小姑娘的情况。
章十五.怪病
翌日清晨，他们一行三人来到了莫言村。刚进村子时，所到之处，村里人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他们，似乎对外族人抱着本能的戒备心理。
和大师兄他们汇合后，水生首当其冲近前向大师兄拱手一鞠，寒暄道:“大师兄，久仰久仰！经常听凤娘提起你。对了，我是凤娘的未来夫君，姜水生。”说完，得意地朝对方露出八颗大牙，似乎已宣誓主权成功。
大师兄见突然冒出来一位便宜妹夫，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而轻生问凤娘道:“凤娘，你何时定的亲呀？”
凤娘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这是父母之命。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啊，你这消息可是伤了我们九华山师兄弟的心呀！”大师兄调侃了一句，然后转头满脸堆笑地朝水生回应道:“你即是凤娘的那一位，额……那我们就是自己人了，我们师兄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凤娘可是我们大伙儿宠爱的小师妹，妹夫以后可要好好待她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水生笑着应承着，差点没把脸给笑僵了去。
众师兄弟也都一一向凤娘和水生道贺，只有唐玉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简单寒暄过后，大师兄带着凤娘他们去了那名病患家里。小姑娘名叫绿萝，因为现在神志不清，帮不了家里干农活儿，被父兄丢在自己屋里呆着，也没个人照顾她。但这么多人就这样闯入一个小姑娘家里多有不便，于是大师兄就请村长领着大伙儿进了绿萝家里。
绿萝家里很简陋，屋顶一隅还有一处窟窿还未来得及补好，角落里散落着各种补窟窿的泥、沙、瓦片等材料。绿萝就安静地坐在她的小床边，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对屋里突然出现的几个大活人没有半点反应。
凤娘走到绿萝床边俯下身去，对她说:“绿萝姑娘，你好！我叫凤娘，是来帮你的。”
见绿萝仍然毫无波澜，凤娘将中指和食指搭在绿萝的左手腕上，用心感受着凤娘的脉象，果然如大师兄所言，凤娘的脉象平和，并无身体上的隐疾。她又用食指比了一个“一”字在绿萝的两只眼睛中间来回移动，绿萝依旧没有反应。凤娘经过诊断渐渐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村长见这女郎中又是摸脉，又是比划的，感觉有门儿，遂关切地问道：“女菩萨，你一来我就觉得你不一般！这女娃娃可是有治了？你可得发发善心，救救这女娃娃呀！这女娃身世可怜，早年丧母，她爹娶的那个悍妇没少打骂她，大冬天里，还让她一个小姑娘在外边儿拾柴火。现在又变得痴痴傻傻，她再不好，就得被那悍妇许给隔壁村的傻子阿强了。”
“村长，您别急。我会好好治绿萝的。这样，你明天把绿萝带到我大师兄的住处，我也要去准备一些药材工具，好用来医治绿萝。”
“好咧！那就拜托女菩萨了，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章十六.神秘的画师
第二日，村长按凤娘说的领着绿萝来到大师兄他们临时搭建的医馆。大师兄忙着给其他排起长龙的村民义诊。像绿萝这种特殊的病人就交给了凤娘。
前一日晚上，凤娘和众师兄弟分析了一下绿萝的病情，她打算用问米的法子去绿萝的灵识里去探个究竟。但此法甚为凶险，得有人在一旁集中精力地专心护住凤娘，万一有危险，好及时抽动绑于凤娘腕间的红绳，牵引她回到其原神。
水生听闻凤娘将要做的事情有危险，登时慌了神，焦急地说道:“凤娘，这事这般危险，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了吧！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救治绿萝姑娘的……”
凤娘安慰道:“不打紧的，水生。我以前和唐玉小师弟配合着已经多次用过问米的法子。我只有进到绿萝的灵识里，才能弄清她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缘由。”
看凤娘这么坚持，水生只好妥协。但他也寸步不离地跟着凤娘、唐玉他们，说要一起守着她，护她周全。唐玉先还争辩几句，碍于他们现在的关系，只好作罢，只口头警告于他，做法时他只能在一旁呆着，不准坏事。水生满口答应。
他们三人带着绿萝来到里面一间较为隐蔽、安静的房间内，把事先准备好的香炉、蜡烛、大米等摆在香案上，让绿萝坐在香案旁边的椅子上，凤娘坐在另一侧。
唐玉点燃一炷香，凤娘需在这一炷香烧完前原神归位才能平安。若遇到危险或一炷香燃尽时，凤娘还未原神归位，唐玉就会牵动红绳，给凤娘引路，这是这项法事的最后一道保险机制。
凤娘拿出随身携带的灵镜，对着镜子点燃蜡烛，用蜡烛照亮里面的世界，然后用小刀刺破左手掌心，一点鲜红的液体溢出。凤娘用右手食指占了一点掌心的血液在铜镜中央画了一个小圆圈，然后抓起一把米往空中一撒，嘴里念念有词。倏忽间，有一股气流从小圆圈里冲将出来，似乎有迎面刮来的妖风要把凤娘整个人裹挟着吸进那小圆圈里。弹指间，凤娘似被抽去惊魂，身体滑向香案，俯趴在桌面。
水生见状，要去扶凤娘，却被唐玉一把拉住，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坐下。
凤娘通过铜镜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是绿萝的灵识，到处绿树成荫，五颜六色的野花漫山遍野的盛开着，金黄的稻谷已经成熟，正随风飘动着。鸟儿在天上自由地飞翔，一个穿绿衣裳的小姑娘追逐着几只蝴蝶在田间跑着，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绿衣裳的小姑娘不就是绿萝吗？凤娘急忙叫住她:“绿萝，绿萝，你是绿萝吗？”
绿萝听到有人叫她便转过头来，对凤娘说:“凤娘姐姐，你好！”
“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你不是到我家来看过我吗？我还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姐姐呢！”
“呵呵，谢谢！可是我当时跟你说话，你并没有理我呀？”
“凤娘姐姐，我当时想跟你说话来着。可是想说却发不出声音，我当时就在我房间的屋顶上飘着，只是下不来。”
“哦？你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我不记得了。”绿萝想痛苦地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当时的经历，遂拼命的拍打自己的头。
凤娘拉住她的双手，温柔地说道:“绿萝，别急。来，我们聊聊天儿。”
凤娘拉她坐在田埂上坐下，轻声细语地说:“你想不起来没关系。接下来我问你答，好吗？”
“好的。”绿萝一口答应。
“第一个问题，这里是哪儿呀？我在莫言村没有来过这里。”
“这里是后山啊，每当我被后娘打骂，或被从家里赶出来的时候，我就会跑到这里来玩儿。这里很美吧！”
“嗯，很美！第二个问题，这个村子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外面的人来过吗？”
“盂兰盆节前来过一位画师。”
“什么样的画师？”
“一位长得很英俊的画师。”说完绿萝会心一笑，似是想起什么甜蜜之事，“他的眼睛大大的，眉毛浓浓的，嘴唇很红，像是从画里走出的人物。”
“哦？这世间还有这么英俊的男人啊！那他，现在还在村子里吗？”
“他先是走了，后来又回来了。”
“嗯，又回来了？可是我在莫言村未曾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啊。也没有听村长提起过。”
“他也在后山呐。我告诉了他这个隐秘的地方，他说很想到这里来看看，还说……忘不了我。”
“可是这里都是田野，哪里能住人呢？”
“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庄子，是村长的老太爷住过的，村长说这地方的风水不好，就把老太爷接到自己的宅子里去了，这里就没人住了。当时老太爷不愿意搬家，还跟村长闹了好长时间呢！有人说老太爷说不定已经被村长气死了。”
“哦，那你现在可以带我去那里看看吗？”
“好啊！”说完绿萝就拉着凤娘去了那个荒废了的庄子。
章十七.百鬼夜行
她们来到庄子前，大门是虚掩着的，所以进去并不困难。凤娘推门而入，里面正中央是一处圆形的院子，里面有些许假山、小池子，池子里种了一些荷花。正对着大门建有三间大瓦房，老太爷当年应该就住在居间的正屋，西边屋子前种了一棵大槐树。在这种偏远的村子能有一处这么秀丽的庄院，真的是很难得，似乎是一脚踏入了“桃花源”里面。只是凤娘心里有些诧异，这院子为何在门前种一棵槐树？
“凤娘姐姐，这里很美吧。自从村长把老太爷接走后，就再也没人来过此地。所以我常常溜进来玩儿。”绿萝兴奋地说着，又拉她进里屋。
走进了才看到，这屋子的门上、墙上似乎新绘了很多图案在上面:有翩翩起舞的蝴蝶，有叽叽喳喳的各种鸟类，还有些蛇虫鼠蚁之类的，活灵活现，好像行将要从门上、墙上钻出来一样。
凤娘好奇地问:“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门上和墙上的画，就是那位俏画师画的啰？”
“没错，凤娘姐聪明。这确实是出自他手。看这些动物都画得很逼真吧！”
凤娘由绿萝引着，来到后院，因为没人扫洒，窗子也没开，屋内光线很暗。可是后院的某一处，似乎有些光亮，莫不是那屋里有人居住？凤娘又往里走了几步，那人的轮廓逐渐分明起来，只是脸上的五官特征还看不仔细，大概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正低垂着眼睛伏案书写着什么。
凤娘正想再往近处瞧仔细一点，谁知那年轻男人倏地抬头望向了凤娘这边，那锐利的一眼似乎射出无数道光流出来，刺得凤娘睁不开眼，登时眼前一黑，被拉回了现实。
凤娘觉得有声音在叫自己，再一睁眼，看到了水生和唐玉焦急的表情。
“凤娘，你没事吧？”水生焦急地问到。
“凤娘姐，刚才好险，灵剑已经发出警示，所以我立即拉紧红绳，还好凤娘姐安全无恙地回来了。”唐玉紧张地说道。
凤娘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可能是救治绿萝的关键。但他也看到我了，不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我们得快点去一个地方。”
三人叫上村长，迅速赶往那处旧庄子。旧庄子和绿萝的灵识里一样，不过进入庄内，会闻到一股扑鼻的腐朽味道，到处也都积满了灰尘。推开门，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角落里结满了大大小小的蜘蛛网。村长不解，凤娘她们是如何知晓自己老爹曾经住过的旧宅子，还大半夜的让自己带着过来。但是说来邪乎，村长就是愿意相信凤娘，就像他称呼其为女菩萨，认为凤娘是个能掐会算的神人，对待菩萨，自己自然是要虔诚以待。
凤娘凭着记忆来到后院的屋外，但现在已经没有再看到点着蜡烛的房间了，心说，难道那俏画师已经逃遁了？
水生从踏入庄子大门起，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究竟哪里不对劲儿，也说不大上来。快靠近后院的时候，水生突然拉住凤娘。凤娘差异的问道：“水生，怎么了？”
“有慕容家的人在这里，我闻到这附近有他们家族的血的味道。”
凤娘闻讯身体本能地僵住了，唐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得离开这里。”水生严肃地说着。
“呵呵呵呵......没想到在这个破村子还会得到意外收获。”一个高大英俊的白衣男人登时映入眼帘，“我竟然在在这能碰上陆家的女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虽然在绿萝的灵识里没有完全认出那个人的五官轮廓，但那种锐利而阴鸷的眼神，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第二人眼中。凤娘质问道：“你就是绿萝所说的俏画师？”
“不错。”
“你也是慕容家的人？”
“没想到姜家的男人也来了，是来当护花使者的吗？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说完白衣男人不由分说地拔剑朝水生砍来。
水生哪会武功，只是本能地躲开了这一剑。白衣男人见水生不会武，便转移视线将魔手伸向凤娘，还好唐玉反应灵敏，身体一扭斜到凤娘的身边，与白衣男子对了一掌，暂时把他逼退。
白衣男子发现有个硬茬阻碍自己，立即将握剑的左手反转刺向唐玉的左胸处。唐玉见来者不善，还招招下死手，登时紧绷了神经，用剑去挡刺向自己胸口的剑，又批头反刺回去。一时间，两人缠斗在一起，不分上下。
水生在旁边呐喊助威：“玉儿，狠狠地给小爷教训教训这个小白脸，敢抢我凤娘，反了天了他！”
村长早吓得躲到一旁的角落里去了。
唐玉白了他一眼，继续与白衣男子恶斗。白衣男子见讨不到好，准备遁去。但唐玉死咬着不放，白衣男子哼了一声，遂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念有词起来。
一时间，乌云密布，风卷残云，空气中凝结出无数可怕的怨气幽灵在嘶吼鸣叫，异常阴森恐怖。它们渐渐显出人形。村长认出这些怨灵都是村里已逝的先人，有老李家死去的婆娘，有老刘家仙逝的老娘，还有徐家那早夭的小娃儿……但其中一黑灵让村长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分明是自己躺着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老爹哇。村长瞬间泪如雨下，双腿跪地，哭喊着:“老爹啊！怎么是你啊？你是何时仙去的呀？白天你不是还在床榻上休息的吗？”
凤娘突然惊呼:“村长，老太爷还没有……还没有仙逝，上面还有绿萝的灵识呢！”
村长闻言，立即停止了哭泣，摸了把鼻涕眼泪，爬到凤娘旁边。
凤娘把村长扶起来，问道:“村长，现在情况紧急。我问你答。这些怨灵都是村里的吗？”
“是啊。”
“这个白衣男子，您以前是否见过他？”
“见过。约摸一年前，这个男的来过村儿里，说自己是一个画师啥的，要为我们免费画画。但我们都是庄稼人，哪里弄过那玩意儿，只有当官的才会要画师画画！就把他打发走了。不知怎的，这人又回来了，还住在我老爹以前的宅子里。”
“是绿萝把她带到这里的。”
“啊？那个女娃娃。这丫头这回可惹大祸了！”
白衣男子趁凤娘他们现在无暇顾及自己，立马麻溜地逃走了。
眼前这情形:百鬼夜行，扰乱人间秩序，不马上控制住这些怨灵饿鬼，等它们席卷整个村子，或是跑到村外，那将是难以想象的可怕局面。
章十八.钟馗抓百鬼，村长道天机
凤娘想起在绿萝的灵识里看到俏画师最后呆的地方是后院的一间屋子，于是对水生、唐玉说:“走，去屋里。我在绿萝的灵识里看到那画师最后在屋子里写写画画一些东西，我们去找找线索。”于是，三人一起跟着凤娘进了屋内。屋里很暗，夹杂着难闻的腐朽之气。水生进屋忙把窗户打开，唐玉点燃了案上的烛台，看看清屋内的情况。是有一堆纸稿放在桌上。唐玉忙把烛台拿近一些，看纸上写画写什么。这时，村长也跟着进来。
“这上面画了很多人像。”凤娘说道。
“旁边还写了几行注释，像是人的生辰八字。”水生补充道。
村长拿起一副画看了看，惊呼到:“这是我们村里黄阿婆的画像。这里写的是啥字儿？我不识字，您给我念念。”
水生拿起村长手里的那一张画像念着上面的两个时辰。
“啊，这是黄婆的生辰和死祭。”村长立马解释道。
“有的只写了一个时辰。”唐玉拿着另一副画像说道。
“那可能就像绿萝和老太爷那样的还未仙逝的，只是暂时抽出了他们的灵识。但如果不马上把他们的灵识归位的话，恐怕就真死了。”凤娘焦急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水生问。
“唐玉，我们马上在院子里开坛做法。水生、村长，你们从旁护卫。”
“好。”众人齐声应道。
“玉儿，借你追风一用。”
“好的，凤娘姐。”说完唐玉把背上的玄铁剑取下递于凤娘。
待水生和唐玉在院中简单地准备好几案香炉，村长把所有的画像摆放在几案上面后，凤娘点燃蜡烛和香，用追风轻轻割破左手食指，然后将溢出的血液涂抹在灵镜上。准备就绪后，凤娘深吸一口气，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倏忽间，凤娘眼中燃起两道金火，面部表情变得凶神怒目，似是钟馗附体。她用追风串起一摞画像，送入烛火点燃，再握剑指向百鬼，厉声道:“众鬼听令，今日鬼门关即将关闭，尔等速速离开，前往六道轮回台投胎转世去吧！切莫不求生路，自寻死路！”顿时，天空变得乌烟弥漫，到处是鬼哭狼嚎，似乎是百鬼有所感应，被钟馗大神吓得东逃西窜。
凤娘在百鬼中极力找到绿萝的灵识，一声喝到：“绿萝何在？”
绿萝的灵识飞入凤娘近处，拱手道：“仙姑，绿萝在。”
“此时因你而起。你贪恋美色，竟不顾全村人的性命，酿成大祸，念你被歹人蒙蔽，且阳寿未尽。快快带村长太公等速回原神！”
“是，仙姑。”
只听凤娘大喝一声：“关！”
天空中百鬼于瞬间遁于无形，化为乌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翌日，凤娘一行人向村长辞行。绿萝扶着老太爷赶来送行。
“凤娘姐姐，此次多谢你相救，不然我将酿成大祸。我此生都不会心安。”绿萝惭愧地说道。
“经此一役，你可要多长点心眼哦！看男人不能光看外表，还要看他对你好不好。”说完，凤娘微笑着摸摸绿萝的额头。
村长泪眼婆娑，心里万分感激道:“女菩萨，真的要感谢你呀！要不是你神通广大，我家老太爷可能过不了昨夜。你是我们全家，不，是我们全村的大恩人啊！”说着便要下跪，被凤娘拦下。
“村长，使不得。您比我年长这么多。怎么能让您跪我呢？您这不是让我折寿么？”凤娘把村长顺势扶起，“对了，村长。这庄子建得挺不错的，为什么会荒废了呢？”
“是有一位高人点破这处庄子乃聚阴之地，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且其主卧室，也就是我老爹先前住的那间屋子为整个庄子的凶位，住在里面的人容易生病。”村长说着说着登时想起什么，连忙拉住凤娘仔细瞧了瞧，“说起来，女菩萨与那位高人长得还挺像的。”
凤娘心中一凛，马上询问道:“村长，这位高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村子的？”
“年月太久，我有点记不清了，大概18年前吧！”
“那她是一个人来的吗？”凤娘紧张地追问。
“不，和一个男的一起来的，应该是她的夫君。”
凤娘望了望水生，水生抬头，正好四目相对。
水生心有灵犀地说道:“凤娘，村长口中说的那位高人很可能就是你娘娉婷。当时他们夫妇去青梅镇，刚好会路过莫言村。这就对的上了。”
凤娘点点头说:“这说明我们找的地方没错。”
村长听他们这么一说，犹如醍醐灌顶:“这位高人真是女菩萨的娘啊？当时得了她的提点，我老爹躲过一劫。现在又得女菩萨相救。你们母女都是大好人啊！”
凤娘心中百感交集，终于寻到一些爹娘的线索了，不枉这一路的奔波。
出了莫言村，凤娘、水生又作别大师兄们。但考虑到慕容家的人曾在附近出现过，安全起见，大师兄派唐玉一路保护凤娘。
水生满脸不悦道:“有我在，怕什么！唐玉你还是随大师兄他们回九华山吧！”
“哼，靠你！你会武功吗？真打起来，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就捎带手，也给你做一回保镖吧。但我们不熟，我是要收银子的。”
“你还收银子，你个臭小子……”说着，这俩儿活宝又像平常一样打闹起来。
凤娘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当年爹娘在青梅镇遭遇了什么样的灾难。
章十九.魂断青梅镇
照理说，凤娘他们乘坐马车半日即可到达青梅镇，但从莫言村到青梅镇的路着实不好走，直到晚上，三人才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青梅镇，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下来。
“你们觉不觉得老有人盯着我看？”凤娘悄悄对水生和唐玉说。
“那可不，我媳妇儿这么漂亮。早把这镇子上的女子都比化了，还不多瞧几眼。你适应适应就好了哈！”水生没正经地说着。
“没事儿，凤娘姐。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有你什么事儿啊？凤娘的正牌夫婿在这呢！咦，前面好像很热闹啊！走，我们去看看。”
原来今天青梅镇在举行一年一度的丰登节，庆祝今年种植的青梅取得大丰收，祈愿来年的收成节节攀升。三人随着人流挤进活动现场，感受着这难得的节日氛围。
看台上，表演的舞者都戴着面具。两个彪形大汉在两侧有节奏地卖力击打着大鼓，一排身穿兽皮的舞者从中央踏着鼓点整齐划一地跳入了舞池。台下的看客们看得津津有味、连连叫好。舞曲临近终了，舞者开始下台邀请台下的看客上台一起共舞。一位穿着黑色大氅、戴着兽头面具的男人来到凤娘面前，伸出一只手邀请凤娘上台。凤娘看了一眼面具男，微笑着随他上了台。
舞曲还在进行着，台上台下笑声、掌声、叫喊声混杂在一起构筑成一团欢快的景象。霎时，只听“轰”地一声，黄色、灰色的烟雾从舞台上袅袅升起，周围的景物变得开始模糊起来，人群开始骚动，台上台下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唐玉大叫一声:“不好！快去找凤娘。”
水生和唐玉交换了一下眼神，迅速往舞台挤去。只是等他们上到台上时，怎么也找不到凤娘，连那个穿黑色大氅的面具男也随着烟雾消失不见了……
凤娘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绑在受刑架上，动弹不得，太阳穴也突突突的疼。这里光线很暗，有点潮湿，好像是地窖一类的地方。
“你醒了？”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画中走出的漂亮脸孔。
“你是……你是慕容家的？”凤娘艰难地发问。
“没错。我叫慕容复，慕容云的儿子。当年你娘就死在我爹手里。没想到，十八年后你又落在我手里。我们两家人真是缘分匪浅呀！”
“呸！”凤娘一听对方是自己仇人的儿子，愤怒地啐了一口唾沫到慕容复的脸上，恨恨道，“我要杀了你！”
慕容复反手一巴掌打在凤娘脸上，讥诮道:“哼，性子还挺硬，和你那死去的娘一模一样。”
凤娘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朝慕容复吐了一口血。
慕容复抬起凤娘的下巴道:“我爹没能办到的事情就让我来办吧。在莫言村，我已经看到了你的能力了，很优秀！只要你肯乖乖地给我们慕容家召唤恶灵，你就能少受些罪……啊！”
还没等慕容复说完，凤娘就狠狠地咬了慕容复的手指一口，疼得他大叫起来。
“臭婆娘！”慕容复叫嚣起来，拿起鞭子就往凤娘身上狠狠抽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要叫你尝尝什么叫——人间地狱。”
这时候，慕容复正向空中挥舞着鞭子的手被人从后面拉住:“复儿，你怎么能对一个姑娘家动粗呢？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爹，这小妞冥顽不灵呀！不教训教训不听话。”
听到一声“爹”，凤娘心里咯噔一下，忍着身上的剧烈疼痛圆睁着双眼瞪向来人，好似要把他瞪出个窟窿一般。
“诶！瞧你把她打的。姑娘，你受苦了。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教训我家这不成器的小子。”
听着这虚伪的言辞，凤娘不知道这对父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说一定要小心应付，想办法脱身。
“说起来，凤娘身上也是流着我们慕容家的血的啊。”
这轻飘飘一句话让凤娘听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是我们慕容家的孩子。”慕容云摸着胡须笑道。
“爹，你就跟她明说了吧。”慕容复阴鸷地说道，“当年二叔慕容锦用美男计诱出当时通灵界的后起之秀娉婷。只是没想到二叔对娉婷动了真情，爱上了她，还和她生了女儿。要知道已生育的陆家女人对我们是没用的，最后竟然还与娉婷一起殉了情……”
“住口！”慕容云喝住儿子，转头讪笑着对凤娘说:“别听你堂哥胡说，你毕竟是我们慕容家的骨血，我们会好好待你的。你要是还怪你堂哥，大伯帮你打他出气。”
“不，不可能。你们骗我！我爹不可能骗我娘的，他们很想爱。我也不是你们慕容家的人。你们……你们是我的杀母仇人！……呜呜呜呜……”这个消息犹如晴空霹雳一般斩断了凤娘的最后一丝心里防线，父母之间曾经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不过是一场阴谋骗局，自己一心想要报仇的对象转眼间却变成了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即使被慕容复鞭打得浑身皮开肉绽，自己也未曾哭出一声，可在此时，凤娘已然破防，痛哭流涕后，又放声大笑，游离于现实和虚幻的癫狂状态之中。
慕容云父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爹爹，这小妞莫不是疯了，发了痴症。那我们不就白忙活一场了？”
“你懂什么，这是一时接受不了现实，等缓过劲儿来了就好了。不是我说你，对付女人，不能硬来。这方面，你还是不如你二叔。”
“那是，可他都把自己搭进去了。”
慕容云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转头朝门外叫道:“来人。把小姐送进厢房，让她好好休息。对了，顺便请个郎中把小姐身上的伤好好治治。我们府中将有喜事发生啦！哈哈哈哈……”
章二十.大闹迎亲宴，智取脱魔窟
自从丰登节那晚过后，水生他们就与凤娘失去了联系。不过他们心里一点也不慌，因为在来青梅镇的路上，他们就已经商量好对策，提前做了些准备。
凤娘当时提议说:“与其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不如主动去到虎穴，消除危机。”
“我反对！这个方法太危险。”水生说。
“我也反对！慕容家本来就冲着你来。你还主动送上门儿去？”唐玉附议道。
凤娘耐心地解释说:“虽然这个办法有些冒险，但不失为一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很被动。我会在身上擦一种可追踪的香粉，如果我们失去联系，你们可以跟着灵蝶马上找到我。放心吧！”
没想到，一语成戳，危险来得这么快。水生和唐玉跟着灵蝶来到一处宅院附近，水生登时觉察不对。唐玉问:“怎么了？”
“我闻到慕容家的血的味道了。”
于是，两人立即加快了步伐跟着灵蝶走。灵蝶飞至一宅院停了下来，两人凑近一看，院子正门赫然写着“慕容府”三个大字。
“嘿，原来青梅镇就是慕容家的老巢吖！凤娘肯定被他们抓到这里了。”水生喃喃道。
“看样子，这府里正在办喜事。究竟是谁的喜宴呢？”
正在诧异着，两人突然同时喊出：“莫非是凤娘？”
这时，两个杂役小厮从府里出来，其中一个跟另一个小声议论着：“公子怎么突然大婚了呢？不过新娘子挺漂亮的。”
“嗨，从外面掳来的。前几日夜里，我出来小解。正碰上公子从外面带回一个昏迷的姑娘，看那容貌正是新娘子。诶，你可别跟人说是我说的吖！”
“嘿嘿，知道了！”
两日后，慕容府大摆喜宴。慕容家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富商，青梅镇上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他们家的，都跑来看热闹。镇上的乡亲父老们只要是到府门前道声恭喜，就有下人前来迎到相应的席位上入座。水生装扮成当地村民混入了席内，唐玉则随着今日请的戏班子溜进了府里，准备伺机而动。
只见凤娘一袭红装由下人们搀扶着款款走入慕容府，在场宾客无不赞叹于新娘的倾国倾城的美貌，无不羡慕于今日的幸运的新郎。
突然，水生冲入迎亲队伍里，死死拽住新娘，竟撒泼打诨起来:“乡亲们，乡亲们！你们给我评评理啊。慕容家强抢民女，把我媳妇抢过来和他们家公子爷成亲。你们说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天理吗？”
一时间，席间的宾客都议论纷纷，舞台上的戏班子也停止了表演。
慕容家的管家见有人大闹婚宴，带着两名打手就朝水生走来:“哪儿来的泼皮无赖，敢在慕容府闹事儿？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们慕容家强抢民女，我要带我媳妇儿回家！”
管家见这小泼皮不依不饶的，忙招呼打手把水生架出去，以免坏了公子的好事。
这时，从台上的戏班子下来五六个人，围着迎亲队伍表演起来，唐玉赶得及时，打倒了架起水生的两名打手。
管家大骂道:“你们怎么回事，赶快回台上去唱，跑来凑什么热闹！”
一时间，人群骚动起来，宾客们纷纷离席围着迎亲队伍看热闹。戏班子中有人丢了一颗硫磺弹，迎亲队伍瞬间烟雾弥漫，睁不开眼。迎亲队伍中媒婆惊呼:“哎呀！新娘子不见了……”
一个月后，在凤仙阁后院处，水声给凤娘擦脸:“娘，这都一个多月了，凤娘还似痴痴傻傻一般，看了好多大夫都不见好转！”
“哎，她这次估计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水生，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要是凤娘一辈子这样，你还认她作你媳妇儿吗？”
“当然，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这辈子都当凤娘是我媳妇儿，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好儿子，我很为你骄傲！”阁主欣慰地说着，“当时幸亏有唐玉和他的师兄弟们帮忙，要不然凤娘可遭殃了。”
“是啊……”水生接过小梅递过来的白粥喂给凤娘吃，“改日凤娘情况好转些，我一定带凤娘去九华山拜会拜会凤娘的养父母，顺便看看师兄弟们……”
“水生，这粥不好吃。我想吃海鲜粥。”
“凤娘乖啊！等会儿让厨房给你做……”水生回过神来，转向凤娘直愣愣地问道，“凤娘，你叫我什么？”
“你不是叫姜水生吗？你是不是傻了？”
水生登时觉得通体舒畅，慢慢展开笑颜，接着上前抱起凤娘又叫又跳，一时间，整个凤仙阁变得欢欣雀跃，异常热闹，就如雨后的彩虹一般飘入天空……
这时候，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悄悄地发生着某种变化。古铜镜从凤娘的床榻上露出一角，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掉到了地上，但从镜面里不断地射出无数道金光，似乎是要飘出一个个的幽灵。伴随着金光，镜子里霎时响起一阵尖利、可怖的声音，似人声，又似风声:“凤娘，凤娘，离开他，离开他！到我这里来，快到我的怀抱里来，我会给你力量。你会变得很好很好。快来呀！……”
雨后一定会有彩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