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论

刘南山，1982年生于雄县，曾入选《诗镌》《新诗品》等。

恍有黑马，轻离云国奔赴中国
细颈含山勾箭长鬃掣电生白
然后是马背，马臀，马尾
马腿，马蹄也白的透明
这是过去了多少辰光
朋友心如此变化，仿似泼墨
谎中不见豆苗或豆叶

他会骄傲于白马非马
赞其格局伟秘，月轮纹身细银
美国博物馆辩称它本是黑马
曾于林中岔路踢踏踟蹰
三世画骨后，怎会突然改宗？
马铃声声，波力推举旗杆
那空中飘舞的，可不就是马心？

如纵身一跃，八马狂奔
去平定竖琴与草料的战争
毕竟，它是照夜之白
曾比海伦更让浮士德痴迷
可复古论者眼中不见马
只有蓝染黑染的牛，双泪沉浸
痛吻那一段光阴哀哀缰绳

谁能升级为骑士骑奇马？
人马海中回望嘶雷
浮槎马眼长含泪海翦灯
可爱了基因含遗志的孩子啊
骑在妈妈背上呼喊亡灵
为白马披上星鳞，却似皱纹
那是变老还是化龙？

斤斧砍战马，同志生情感
个人“干”让位于家国“天”
低头前，野草摇动
我曾误以为我是懂马的
故此，我将西极命名为天
但史官跑马如刀
论定汗血滴滴比天更具灯力

走马灯，灯走马
丝阳停，萌马息步
那是一匹灰暗的猛犸
被我从地下商场拍卖而来
退掉爪牙，老壮志停于枥墙
如今，它没有赞颂过某人
只对眼睛，说出记忆吧

心有白马，自然能走三关
去看那寒窑中的青丝
第一次相见时她的云眸
笼住小马的温驯透明
他抱她骑白驹去往不可知之地
在日月隐匿的荒原
当时曾指点杂花命运多汁

我抱着孩子，如同抱着马头
我爱她，同她母亲一样的倔强
她睡着时小小的手，我亲吻
我总是，不希望她长大
希望她一直，会指鹿为马
会游动，在树叶里，星星里
在一步溪边的渺小里

永永远远，我追不上那白驹
梦为手指或以车为足画上句号
马在远去。我看到
她头上的冲天辫岔脚静立
石像一样坚硬，而冰凉
像她的母亲，在越来越少的梦里
你爱过白马吗？让朋友捂热它

2017.3.27，2017.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