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帖】杨凝式卢鸿草堂十志图跋
释文:
“右览前晋留书记左郎中家旧传卢浩然隐君嵩山十志。卢本名鸿。高士也。能八分书。善制山水树木。隐于嵩山。唐开元初征为谏议大夫。不受。此画可珍重也。丁未岁前七月十八日。老少传弘农人题。”
规模:
纸本,行书,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后汉天福十二年丁未(947年)七月书。
清刘熙载《书概》云:“景度书机括本出于颜,而加以不衫不履,遂自成家。然学行,不衫不履,其外焉者也!”
刘熙载的书评可谓入木三分。
这个帖从笔法上看,在很大的成分上是承衍自颜清臣,但是有些笔画执行的并不十分的到位,所谓“不衫不履”,只是当时之情志,也确然是“外焉者”。
对比《争座位》可以显见笔法上的区别,杨凝式并非学颜真卿一家,因此在笔法上只取一面,也不足为奇。
上示跋文是杨凝式为卢鸿嵩山十景所作,大凡题画笔墨,都要相对的活泼随性一些,太过严肃,未免有喧宾夺主之嫌,同时也不合品玩意趣。
行笔速度给人的感觉是比较快,但是临习过《争座位》的就知道,速度不会太快的,因为颜字在完成笔法的过程中不是看起来那么直接的,有很多的动作需要交待到,不可能快的。果然要快速的完成的话,就是《祭侄稿》那样的率直风神,差别不可谓不大。
该帖的可贵之处在于笔墨。很多写糊涂的地方,如“书”、“高”、“士”、“唐”、“初”等,固然是跟纸张有关系,但是这种淋漓氤氲之感,全赖当时情志,且收且放,笔毫间的墨慢慢侵入,待收笔时又无丝毫拖泥带水,此处可深思之。
纵然是笔墨氤氲这一点,现在已经鲜有人能够契入了,多数的所谓书法作品,几近印刷,实在不值一哂。
结字上,有的字过于大,有的字又十分的小,这个不必刻意的模仿,也无需效法,个人手段、涵养差别,总归一个自然抒发为要。
行笔中有限几次蘸墨,一次写到焦枯,自然过渡,不可造作。如今人所谓创作,在写过浓墨字之后,卡掉多余的墨,造一个“枯”的效果出来,这种“图像式”的思维理解中国书法,实在是歧途。
单字结构的局部松紧,是个人的风格,可效仿但不必深究。
临帖还是读帖,不要想着全盘的吸取,任何一个书家的任何一个书作,都不可能尽善尽美,
莫把习气当作了风格,莫把一时发挥当作了成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