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历史｜我，天地会苏小，打不死的小强
你好，我叫苏小，1828年出生，福建省泉州市安溪县人。
有一天，我从村大婶那儿听说了前几年下了南洋的李崇德在新加坡发了大财，还寄了好多钱给家里。我听着心直痒痒。晚清下的中国动荡不安，不仅父亲染上了鸦片瘾整日家里摊，而且因为“五口通商”使厦门成为贸易的集散地，导致泉州经济直线下滑。所以我下定决心也要去南洋闯闯，争取衣锦还乡。我找到了之前帮助崇德的“水客”（带人下南洋的向导），在1848年，我终于过番到了新加坡。
我的故事也这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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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船之后，李崇德已经在港口等着我了。他操着一口我熟悉的福建话，让我顿时有了安全感。他一边带我去他在直落亚逸街区（Telok Ayer，福建人的主要居民处）的住处，一边他们告诉我这边的一个组织有许多成员来自泉州，下次介绍我去认识认识。
哦，忘了告诉你，在新加坡还没独立之前，因为不熟悉其他方言群体的语言和习俗，华人主要跟说相同方言的人一起工作、生活。是直到1965年以后，政府大力普及英文、普通话和教育，方言或说方言的群体才没有那么明显的区分了。那时候的华人大致分为四类：福建人（主要来自泉州、漳州、龙岩），潮州人（主要来自广东的潮州），广东人（主要珠江三角地区，尤其是广州和肇庆）和海南人。当然还有相比之下人数较少的客家人、福州人、兴化人（分布于福建东部莆田地区）等等。
工种来说，由于福建人和潮州人是最早来到新加坡的华人，所以占有很好的资源。尤其是我们福建人，几乎垄断了绝大部分的盈利贸易。除了从事手工业、开商店，福建人还主宰着橡胶种植、咖啡和香料的贸易、银行业、混合商品商店（chap he tiam）等行业。潮州人主要从事农业，包括种植和销售甘椒和胡椒等。而后来的海南人、客家人、福州人就做一些相对于"低等"的工作，例如手工业、渔业、建筑业、餐饮行业。
我呢，很幸运，由崇德兄带领着也进入了橡胶种植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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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扯远了。不好意思，人老了话变多了。我最终加入了这个帮会——义兴公司（Ghee Hin Kongsi）。义兴公司在1820年由广东人建立，各种方言群体都有，但1860后福建人占了绝大多数。义兴公司是中国福建的天地会（Heaven Earth Society）的新加坡分支。其实当时的帮会（secret groups）与宗族会馆没有太大区别，都是帮助华人移民的重要机构。是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冲突，英国殖民当局下达了几条法律规定使我们被认作犯罪流氓。
在入会前的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被带到三个门前（洪门，忠义堂，木杨城），边从门下走过边回答一些很难回答的问题和长长的誓言。之后我要用刀割手指，把鲜血滴入米酒喝下，才能得到会员资格证书，正式成为义兴公司的一员。
我还记得当时加入义兴公司的誓言特别可怕。它规定了我们如何孝敬父母，尊敬兄长，也列下破坏了这些规矩后的惩罚，这些惩罚经常伴随着切掉身体部分。现在想想我还不寒而栗。之后我学习了一套整齐的手势和独特的书写方法，这些都使我能够与成员们进行秘密沟通。
各种不同的秘密方法表达“天地会”。图片来自网络
松信公司（Tsung Sin Kongsi）的入会证书。图片来自网络
在我入会后不久的1851年，新加坡发生了反天主教动乱（Anti-Catholic Riots）。起因是有许多会员转向天主教，导致公会成员大大减少。尤其是我们义兴公司流失的人最多，大哥为此非常愤怒。另外，甘蔗和胡椒种植也是另一个分歧领域。因为基督徒种植业主不属于秘密社团、不受我们控制，所以总与我们竞争。再说了，他们有人还非法走私鸦片用在种植上。你说，寓情于理，我们是不是都要干一场？
这种不满情绪导致5天大屠杀，造成500人死亡，28个辣椒和甘蔗种植园被夷为平地。最终通过中间人，他是一位华人领导者，说话很有分量。没办法，我们向天主教赔了$1500刀，我的许多兄弟也进了监狱。
好景不长，1854年，福建-潮州动乱（Hokkien-Teochew Riots）爆发了。主要原因是随着移民人口的不断膨胀，义兴公司里的不同的方言群体（特别是福建人和潮州人）也开始分化成不同的派系。 两个群体之间的紧张情绪上升，尤其是福建商人在经济领域日益占据主导地位，特别是对其在胡椒和甘蔗种植园的控制，引起了潮州人的极度不满。
与此同时，1853年异常大量的华人移民抵达新加坡。这些移民中的许多人都是小刀会（Short Dagger Sect）的成员，他们在厦门参加了一次失败的反清帝国政府叛乱之后逃到了新加坡。当时有个认购基金的活动帮助这些来自厦门的政治逃犯（他们主要是潮州人），但我们福建人也不知怎么的，没有参与捐助他们。当时我也没多想，但之后由许多人说这个与这场动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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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4年5月5日，事情始于一个福建的店主和潮州的买家对大米的价格的争吵。他们的争论引起了旁观者的注意，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从而使情况升级。这导致了两个社区之间激烈的街头斗殴，商店在混乱中被捣毁和抢劫。崇德兄不幸被杀死，原本贪生怕死的我很气愤，也加入了斗殴。在接下来的10天里，大约有500人遇难，300户房屋被毁，最后还是英国殖民当局出面恢复秩序。
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英国殖民当局采取了许多方法，包括引入了两条法律、增加了警察人数等等。尤其是1867，英国政府最终同意让海峡殖民地成为直辖殖民地，直接从英国而不是从印度殖民地发布命令，这就意味着英国愿意花钱和资源给到新加坡。
另外一个导致帮派衰落是因为1877年，殖民当局在海峡殖民地（马六甲、槟城、新加坡）建立起了中国保护区域（Chinese Protectorate）。以前因为有苦力交易和帮会的压迫，刚来到新加坡的移民者不得不选择做苦力或者是加入帮派，造成社会动荡。所以这个保护区的成立也为中国移民者提供了保障。
新加坡鸦片窝。图片来自网络
你问我，现在帮会都衰落了，那你干啥呢？我告诉你，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办法是有的，只是非常缺德，但都是为了生存，先说声抱歉了。
1935年（别问我我为啥可以活这么久）的一天，我去新加坡的码头接邻村来的杨二。见到他之后，我操着一口福建话向他嘘寒问暖，并且告诉他，这边有一个组织，每月40美分的会员费，有点多但至少你活得很开心，也不会被绑架，肢解或溺死。
不由分说的，我就带他走进牛车水（新加坡的唐人街），转过一个胡同，推开了一个暗红色的门。里面看到有几个茫然的男子躺在木制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根竹管子。
偷偷告诉你，因为当时鸦片是一个非常有利可图的生意，英国政府也想要分一杯羹，所以他们垄断了生鸦片的销售，先是控制发行鸦片加工和销售许可证，再是通过进口出售给竞价最高的许可人。当然了，我怎么可能有钱负担昂贵的鸦片许可证呢。我都是购买走私鸦片，再以更便宜的价格加工，最后在鸦片窝出售。鸦片发放许可证的做法持续到1943年被禁止，但即使如此，许多地区直到1970年都还营业着鸦片馆。
“来来来，抽点”，我一边说一边把烟斗放在他手里。他犹豫的抽了一口，品了品之后，又连抽了好几口。看着他满足又迷离的眼神，我心想，“嘿嘿，又成了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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