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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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下雨了。

甦从小河边的菜地起身，准备收拾东西回家，骑着他的小电驴。

翻过这条路上唯一的一段小坡，甦看到坡底拐弯处那片胶林的灌木丛下，一个头戴军绿色美式钢盔的老头：缩着脖子，贴着路边沟，局促地在那里站着，旁边放着一台老旧得认不出牌子的摩托。

老头是在避雨。甦前行了200来米后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如果是车坏了，他一定顾不上被雨淋的事儿，而是会往回推车，或找人帮忙，或打电话回家，或者，直接去镇上的铺子修理。

如果他认识附近的人家——离这里不远就有，(就算不认识也没关系)就会骑车过去，先避避雨再说——这台风天，雨倏然即来，毫无征兆，刚刚还阳光大好的样子，马上就乌云密布，雨便落将下来。

看这架式，雨不会那么快就停。很快，大雨会突破胶树林阵，扑向林下的灌木丛，一旦流到了灌木丛顶，躲在下面根本就毫无用处。那时，雨就不是均匀地淋漓，而是成绺成股地往下倾泻了。甚至外面的雨停了，人在树下还要继续接受雨水的“洗礼”。

甦决定折返回去。

上次也是这样的大雨，因为未戴雨具，便加快了车速。甦看见一个老太挑菜走在路上，他本想停下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忙的，但就这一犹豫的功夫，他发现自己的车，已跑出了老远的距离，只好作罢。

回到家后，甦开始心感不安，不知那位老太到家了没有，她情况怎样？甦想起会堂里长老证道时讲过“好撒玛利亚人”的故事，觉得自己就像是那路过落难者旁边而未停下脚步的祭司和利未人。这样一想，甦觉得更加愧疚了，不断地在心里祷告说：主啊，宽恕我吧，我就是那知善而不行的罪人哪！

甦调转车头，原路返回，在摩托车对面停下。

“你需要雨衣吗？”甦问。由于雨声很大，对方好像听不清。

“刚才从这里经过，我想起我车里正好有一件……”甦继续说道。

“没有，我没有……”，这次老人好像听清了，他极力地摆手。似乎又什么也没听清，神色有些慌张的样子。

甦待要再要跟他说点什么时，老人已爬上自己的摩托车，歪歪斜斜地冲上了斜坡。

雨更加豪横起来。

甦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然全部浸透，凉凉的雨水顺着脖颈直往下流，穿过肚腹，流到裤裆，连座位都泅成了湿漉漉一片。

他赶紧调转车头往家赶。

“也许老人是不大懂我的普通话吧？”甦想。作为一个大陆仔，有时候只说普通话，跟这边年龄大的岛民们交流，确实成了一个问题。

“然而，这何止是语言沟通方面的问题？！”甦无奈地摇摇头。

雨，终于又开始逞威了，竹竿似的，噼哩啪啦地砸将下来。

22/10/1  琼之岛民 | 作

雨中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