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蝶记•知北游》第十章 洞里乾坤4
纤叶道：“莫非公子是想拔出柳树根从地下向外凿出一条道路来么？”
“不错，”庄周道。“看这柳树盘结情形，只要削断树桩，挖开柳根，顺着柳树根茎生长的轨道向密室墙壁外侧挖掘，定然能够寻出生路。”说话间，运足气力使刀劈向树桩。连翻使劲，猛砍了百十余下直至刀刃卷折，柳树桩才被生生斩断。
撅土挖洞，尘土四扬，灰蒙一片。过了许久，错综盘结的柳根终于显露出来。庄周喜道：“咱们撬出柳根后，土质必然松软，再向下全力挖掘便容易很多。”
纤叶闻言有理，捡起一根的青铜锁链栓在树根上，展开后背翼翅浮游空中，柔声说道：“待我向上腾起拉动树根，公子便用长刀一齐撬杠。”她手牵锁链，双翼急速扑闪腾空拉拽，柳树根逐渐浮露出来。就在此刻，庄周将长刀伸进泥土中配合撬弄。“格啦啦......”柳树桩拖泥带土，连根拔起。
庄周趁热打铁，越来越起劲。不多久，已挖出一人多高的深坑，又逐步向墙壁外围使力。待到最后一层泥土破开，一束夕照洒了下来，和润温暖。二人大喜，缩起身子沿着洞穴爬了出去。
出了洞穴，纤叶掸尘拂土，撩起玉手盖住额头，双眼微眯，斜着头瞥向远方。只见群山参差连绵，崖峰陡峭，山谷空幽。瀑布从悬崖坠落，水花激洒。山脚溪水绕着谷道流淌，安宁祥和。山林之中苍松翠柏遍植，原野上野花，青草环绕。斜阳余晖照耀群山将峭壁抹上一层醉红的胭脂色。
她嫣然一笑，此情此景一如当年，温暖熟悉。此处正是小蝶村中的“灭蝠山”。她幼年时，师父经常带她在谷中练功。那时节，她调皮捣乱，经常乘师父静坐之时偷偷到溪边捞鱼捉蛤，气的师父每次都要折断树枝佯装抽打。也是在这里，她听说了伊啸大破“醉人蝠”阵，相救师父的事情。
山水仍在，景致依旧。她猛地用鼻子深嗅，草叶的甜瑟气味夹杂着花蕾的芬芳直入肺脾，大感舒爽。
“好美的景致，好雄阔的山谷，令人身心荡漾，胸怀宽展。”庄周伸展筋骨，长呼一口浊气。
纤叶道：“公子，我们已在小蝶村中啦，这儿便是“灭蝠山”，因二十年前伊啸曾在此处击溃山鬼的蝠阵，故而得名。”
“哦”，庄周道：“原来伊啸破敌的地方便是这里，景色奇美，真是块风水宝地”
纤叶道：“是啊，这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不过当年此处可是山秃水涸，荒芜之极。自从破了蝠阵，花草盛开，林植茂密。村里相传是那些被斩杀醉人蝠的鲜血滋养土壤所致。”
庄周道：“万物生化，果然玄之又玄，神奇的很。”
话音未落，纤叶说道：“在纤叶看来，再玄奥怕是也比不上公子手里的藤枝玄秒，只需稍稍摆弄就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让我这个祈禳的巫祝大开眼界，佩服之极。”
庄周被她夸赞，霞飞双颊，暗暗心道：“幸亏当日村里老先生讲述道术之时，有留神静听。本以为这等术数乃无用之物。谁能料到无用之用，反为大用。今日初次使用居然救了自身性命，真是大大的幸运”。
庄周道：“是了，咱们此刻已然在小蝶村中？不知师父住在何处？”
纤叶挥动袖摆，素手轻扬，指着远处丛林说道：“师父便住在那丛林的岗哨之中。”
庄周跃上大石眺望，隐约瞅见云林之中有高亭矗立，亭上飘动着几面彩条旗帜。正值此时，林间方向飞来两只青色怪鸟，嘴喙中发出“嘤鸣”叫声。它们自在盘旋，展翅飞舞，在空中划出两道圈来。过了会，振颤羽翅又极速俯冲，停在了纤叶身侧，昂首挺胸四处走动，高声嘶鸣。
“咦，是那对嘟嘟雀。”纤叶弯下腰顺着青鸟娇羽抚摸着它们柔滑背脊。喜道：“没想到你们都长这么大啦？记得我离开村子时，你们还是雏儿。时光飞逝，似水流年，真是弹指挥间。”
庄周见那嘟嘟鸟模样秀丽，柔和温顺，也蹲下身子朝它们摸去。那青色怪鸟似是不喜欢他。瞪张双眼，急速扑闪，羽毛掉落一地。双足猛然蹬动，撑起翅膀，朝着来时方向滑翔飞去。
“奇哉怪哉，以前我在村里时猫狗，鸟雀都爱与我亲近。这青色怪鸟在你手下温柔卖娇，遇见我却像看见怪物。”庄周蹙眉不解。
纤叶道：“一来，是公子模样发生巨变，从前嘻笑随和，天真烂漫。如今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二来嘛......”她双眸滴转，嘴角含笑：“这二来，小蝶村不喜外人，怕是连鸟雀都受到了感染。”
庄周不悦道：“不需你讲也感受到啦。”
二人历经洞穴之险，心情由憋闷阴郁变得豁然开朗，悠闲着向远方走去。
步入丛林，树荫如盖，浓如绿海，令庄周不禁陶醉。他停下步伐，瘫睡在地，嘴巴大口呼吸林中自然气息。
纤叶微微一笑，也止住脚步，伸手从树上摘了一片嫩叶，放在素白的唇边。顿时，清悠的旋律缓缓响起。庄周两腿互翘，晃动脚尖，顺手薅起地上一根细草衔在口中，伴着纤叶吹出的音律，哼起小曲儿：“天地幽幽，小河沟沟，三载儿郎，一觉千秋，浮生大梦，短长随风，苍茫穹宇，消散无踪......”
林景美致，不由得心情大好，庄周摇头晃脑，眼神斜斜向四处瞥动，忽见一株柳树下掩着一座石坟，微感好奇。
“此处景色宜人，石坟大煞风景。”庄周道。
“此处林子静谧，少有人来往，有座石坟却也稀奇。”纤叶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