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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梦由来最易醒(上)

2019-01-10  本文已影响14人  零路
好梦由来最易醒(上)

听宫里传陛下昨晚驾崩了。

我手中的绣花针忽地刺入指心,司马熠真的没了。

我未嫁入温侯府之前,是司马熠身边的御前宫女,是追随他最久的宫女,久到他初初封为盛王的时候。

『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侍郎徐闻与荣王勾结意图谋反,罪不可赦,徐氏诛三族,十五以下男子流放岭南,女子没入掖庭为奴。钦此!”

主母一脸不可置信的接下圣旨,姨娘和姐姐们哭做一团,侍卫一箱一箱的搬着东西,我们徐家彻底倒了台。

好在父亲的门生有良心,多方替我们打点,我这个庶女才沾了点光被分到藏书阁当洒扫宫女。

皇后娘娘为太后寿辰筹办宫宴人手不够我就被叫了过去,那时我以为是上天眷顾,我竟得了皇后的青眼留在她宫中当差。

那日初封盛王的司马熠正在太后宫中请安,皇后特意打听好了时机也去了。

皇后说着说着宫中的趣事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司马熠身上,“十四,母后瞧着你最近清减了不少,可是身边人伺候不得力?母后这里倒有几个不错的苗子,不如你挑几个去。”

皇后指了一排侍从宫女让他挑选,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突然清醒了,哪有什么上天眷顾,不过是因为容颜姝丽罢了。皇后没有嫡子,急需拉拢一位皇子与其合作保住她家族的荣耀。而我们不过是用来赠送的礼物。

司马熠吊儿郎当的嗑着瓜子,玩味的说道:“母后宫中的人个个赛天仙,真是叫儿臣看花了眼……”

司马熠停顿了一下,“就是你了。”

所有人的目光投射到我身上,我惊掉了下巴,天哪,我竟然要去给灭族仇人当暖床丫头!

未及我反应,司马熠就把我强拉了出来,扯得我胳膊生疼。

他用细长的手指轻敲了我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用惊讶,就是你。”

我感受到来自头顶上方的微微愠怒,怯生生地不敢抬头。

『贰』

司马熠,我是见过他的,而且很讨厌他。

那日午后我像往常一样在藏书阁寻书看,我近日痴迷《三国志》,我很喜欢那一段乱世英雄辈出,用尽智谋武功谋得一席之地的历史。

我一边回想着昨日看到的情节,一边循着书架去取书,踮着脚伸手所至那本书却被一双凭空出现的修长白皙的大手取走了。

“西厢记?”对方的语气揶揄。

我没来由的很讨厌他这种态度,绷着脸直直瞪着他,伸指指着他手中的书,“公子说笑了,这,是《三国志》。”

我说完扭头就要走,却被他拽住了衣角,“姑娘你误会我了,我是百越王子不识得你们的文字。”

“你放开我,我没时间与你纠缠,别耽误我干活。”宫中确实有位百越质子,可那又如何,我干不完活可就要挨罚。

他松开手,清了清嗓子复又说道:“我没记错的话,宫女可没有权力看藏书阁的书,若是我将这事告诉了你们嬷嬷,你说你会怎样呢?”

卑鄙!“你到底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我近几日就要离开大姚了,见到你便觉得有缘,想请你为我读一读这《三国志》。”

不识字啊,真好!我朝他“真诚”一笑,计上心头,“能为王子讲述《三国志》是奴婢之幸。”

我拿起书乱讲一通,故意暗暗讽刺这位王子为人阴险卑鄙行为孟浪人头猪脑。心里暗爽,这种在别人人面前骂了他,别人还不知道的感觉真好。

可是当我把书讲完,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个无耻的百越王子已经趴在我肩头睡了好些个时候,气人啊,真是气人!

“走开。”,抵住他的脑门我往后大力一推他就摔在地上醒了过来,我起身气呼呼的跺了下脚快步走到门口,“书我讲完了。告辞!”

“小宫娥,后会有期!”

身后传来他调笑的声音,哼,再见,再也不见。

『叁』

“别走神。”

我的视线终于被这讨厌的声音拉回,这已经是我在盛王府的第二天,我正在给司马熠伺候笔墨。也就是所谓的红袖添香!

小厨房端来一盘桂花糕,那卖相让我不禁咽了咽口水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噜咕噜叫起来。为了缓解尴尬我只能在一旁打哈哈,司马熠轻挑眉毛鄙夷的瞥了我一眼。

变态,你自己处理公务不吃晚膳还不许别人饿?!

殿里的烛火晃得我上眼皮磕下眼皮,困得要死,司马熠突然停住笔面色不悦,完了完了他一定是看到我偷懒怒了。

“你挡到我的光了。”

“哦。”我小心翼翼地向右挪了挪。

“你若是觉得困了,就去后殿休息。”

司马熠这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对我发善心,不接白不接。

“谢……”

“把这盘桂花糕拿走,本王不爱吃。”

“谢王爷!”

我眼里冒着精光一蹦一跳地端着桂花糕走了。

我醒来时,眼前是司马熠那张放大的脸,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我的耳尖瞬间红了,眉目间是十万里皑皑江山的浓缩,司马熠是真的很美,对,他的容貌只能用美来形容。

花痴的我用指尖轻点着他的鼻尖,不料此时他突然惊醒死死攥住我的手腕,他的眼中是肃杀的气息,我吓的全身颤抖说不出话。

片刻后他放开我,我慌乱地提着鞋子就要跑,司马熠却挡住了我的去路,霎时间我的各种死法已经在我脑子里闪过一遍。

司马熠嘴角莫名其妙弯起好看的弧度,“人头猪脑?阴险卑鄙?行为孟浪?”

我愣住嘴巴诧异的张大,原来他那天没有睡着,完了完了,造孽啊!!

他突然凑到我耳边,这颇为亲密的姿势让我有些不适,“你讲的《三国志》真有意思。”在我还在发呆的时候,一本书被塞到了我的怀里。

是那天的那本《三国志》。

司马熠的脸又变成了那副生人勿近样儿,转身步出殿门,“小宫娥,《三国志》你要多研读几遍,你太笨了,百越王子会说大姚官话竟不识得大姚的字。”

从那以后我被调到了殿外干活,我乐得清闲却也颇觉得辜负了皇后娘娘送我出宫时那寄予厚望的眼神。

在盛王府干活挺轻松的,至少比在宫里侍奉那些娘娘轻松上好多,就是平日帮他打打杂扫扫地什么的,每逢节日还有银钱赏赐,够我买好多好多块桂花糕了。

『肆』

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天地间茫茫一片。

今儿是除夕,按理司马熠应该是在宫中守岁,可在亭子里赏雪的我分明看到他风尘仆仆的回了王府,脸色铁青。不多时司马熠就出现在了我身后,和一个瘟神一样。

“巧了!”

“什么巧,是冤家路窄吧。”

我用桀骜的语气回他,这家伙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死死捏住我的肩膀傻不愣登的瞅着我,我感觉我的脸有些发烫下意识捂住脸推开这个无耻的家伙。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没见过,都没我好看。”

司马熠摊开手掌故作浪漫的去接落雪,这人真是毫无羞耻心,这么大言不惭的话都说得出来。

我也学着司马熠的样子接落雪装装文人情怀,脑子里却冒出儿时在书塾外在偷听得的一个成语——东施效颦。

“王爷找奴婢有什么事?”

司马熠黔默,深沉的看着掌中的雪化成一滩污水。

雪本是纯洁因为有了外物的禁锢它变了本质,变得污秽不堪。

离开宫中许多年后我才堪堪悟到一些各中道理,却也只能在落雪的时候说一句“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时的我猜度不到他心里的挣扎,只是看着他和雪景融为一体好似一副《玉人赏雪图》的情景红了脸,少女的情思一丝不落全部被他收入眼中。

他抿嘴笑了,“小宫娥,你说这世间最美的颜色是什么?”

我敲着脑袋,苦思冥想不得答案,七彩色?五光十色?

“是雪色吗?”

他莞尔凑到我身前,眉眼含笑但无轻浮之意,“是——羞涩。”

我鼓起腮帮子挥着拳头向他砸去,他漫不经心的一挡就接住了我的胳膊,“明日你便回我身边伺候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想向他讨个恩赐,跪在地上向他行着大礼,“奴婢是罪臣之后,既已入盛王府,还请王爷赐名。”

“和风起天路,严气消冰井。索索枝未柔,厌厌漏犹永。你可知道这首诗?”

“是《初年》。”

“没错,从今以后你便唤初年。”

司马熠不复回来时的冷峻神色,心情颇好地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去正厅。

“徐初年谢王爷恩典。”

我长久地向着他离开的方向叩首。

除夕过去的一个月后我知晓了他那日早归的原因,陛下欲赐婚晏丞相的嫡女为盛王妃,司马熠黑着脸直接了当的拒绝,陛下为维护老臣面子,当众痛斥他。

迎娶晏家的女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更遑论是司马熠这种陷入夺嫡之争的皇子,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何。

我在心中喃喃着。

『伍』

江南洪灾,上万百姓流离失所,这个烫手的山芋被扔到司马熠手中,陛下封司马熠为钦差,前往江南督办拨款赈灾一事。

“气死了,一个个的都是硕鼠。”

“不必动气 ,你没听刘知府说自先皇时他们这些官员就是这么做的。”

“好好好,那请王爷让他们把吞的二十万两银子吐出来。”

我惆怅一叹,抖开披风披在司马熠身上,折起油纸伞和他同进了马车。

“徐初年你真是越来越放肆。”

“那也是王爷惯的。”

司马熠不再发一言,掀开车帘,我晓得他是在看街道旁无家可归的流民,三十万两白银发到江南,官员层层盘剥到了百姓手里就剩下谷子壳了,偏偏查账又查不出任何纰漏。

一路江南的官员都是司马熠的死对头璟王的手下,官员贪污无证可查,流民得不到救济长久必引发哗变,届时司马熠身上就背了无能的锅。

可是司马熠就是司马熠,十万两银子花出三十万两银子的用处。我们先是走访江南各处乡绅威逼利诱他们捐钱捐物搭设粥棚,硬生生的凑到五万两银子。

我本以为司马熠会用这银子买大米白面,哪想到他竟全换了喂牲畜的谷糠。我尝了一口实在难以下咽,司马熠却吃的怡然自得,还说灾民吃多少日谷糠他便吃多少日。

饥饿的灾民已经不是人,一斤大米换三斤谷糠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果然粮食变成谷糠后“灾民”的人数有所减少,那些人多是一些街头的市井无赖冒充灾民冒领。

剩下的十万两银子全部用来修筑堤坝,灾民被司马熠策动,年轻力壮的都纷纷跑来帮忙,省下了大半的费用。

灾后重建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们自然也没有放弃整一整那群中饱私囊的贪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从源头查了三天三夜的帐,假账做的再细也有纰漏,朝廷这三十年来大大小小亏空了不下十万万两银子。

我和司马熠顿悟陛下此次的目的就是想借司马熠的手整顿朝廷风气,顺推让司马熠整倒璟王。

陛下是狐狸而且是只老狐狸。

偏就在司马熠起草奏折的前晚一伙流民闯进了司马熠暂住的知府府烧杀抢掠手段狠辣无比,致使羽林军死伤无数。

一个独眼抽出腰间的刀呲着嘴就向我刺来,我慌了神干瞪着眼,司马熠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紧接着就有鲜血喷溅到我脸上。

独眼倒下了,司马熠也靠倒在我怀里,鲜血自他左胸处汩汩流出,“司马熠你别死啊,你,你不能死。”

“刀…上有毒。”

『陆』

州府的增兵很快赶到流民被悉数缉拿,我眼疾手快的往他们嘴里塞了抹布省得他们咬舌自尽。这些人根本不是灾民,他们是璟王的死士,若不是司马熠有先见之明提前和州府联络好只怕今日我们都要葬身在这里。

司马熠高热昏迷不醒,他中的是西域的榴花毒,半月之内得不到解药会全身溃烂之死,郎中也只能设法为他吊着元神多撑个十天半个月,待到京城请太医诊治。

“盛王救命啊!”

刘知府连滚带爬扑到我脚边,我嫌恶的踢开这个小人,“事到如今你还有脸来。”

“璟王昨晚要杀我灭口,我手里有和璟王的书信,我还知道一条十天到达京城的隐秘路线,我愿意作证璟王谋杀亲兄弟。求你们保住我的命啊。”

我看了刘知府哆哆嗦嗦掏出来的信,虽然大半张被烧毁,但是至关重要的“夜袭知府府与斩除司马熠”清清楚楚。

“你的投名状我收下了。”

一路北上日夜兼程只用八日京城就到了,可不过寥寥几日京城就变了天,司马熠,我,刘知府成了通缉犯,画像贴遍大街小巷。

璟王拦下了我代司马熠写的奏书,恶人先告状告诉陛下是司马熠吞了赈灾银两,欺压地方乡绅让灾民吃谷糠充饥已至灾民哗变。陛下让人去打听得知司马熠已经失踪多日,震惊之下派羽林军围了盛王府,通缉我等三人。

璟王在京城多处皆有眼线,眼下我等回城之事怕是他已经得知。证据在我们手中,冒然投宿某处无异于自投罗网,躲是躲不过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计上心头,拿起带着证据的包袱撕下通缉令在城门口手舞足蹈,“城上的各位大爷你们是不是瞎啊!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瞎子,没看到我和这画像上的女人一模一样吗!”

这么一闹我和刘知府果然成功被押到陛下面前,司马熠被送回盛王府软禁,陛下遣了太医诊治。

证据一一呈放到陛下面前,陛下顿时变了脸色,派兵缉拿璟王,书写圣旨解除盛王府的围禁。

我骑马先一步到盛王府,推开司马熠的寝殿却见太医端着盛满药汤子的碗,正往碗中倒着白色的粉末。

“你们要干什么!”

我揪住他欲要夺那碗,药汤子泼洒在我衣服上,太医发狠的给了我一巴掌,“少管闲事,找死!”我脸上霎时出现一个巴掌样的血印子脑袋天旋地转根本站不住。

太医掰开司马熠的嘴就势要灌汤药,拾起茶壶瞄了瞄太医的后脑勺我就掷过去,抢到碗我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扣开太医的嘴给他灌下去半碗药。太医口吐白沫挣扎着,不消片刻就没了气。

司马熠不用死了,真好。

青玉案:烟雨只为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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