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你的背是我最柔软的床,如今,我想送你伸缩自如的“腿”
费尽心思从死神手里抢回你
“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小姑子,我打死也不愿意这样伺候你。”听着来自电话里嫂子无奈的叹气声,我肝肠寸断,二姐到底还是瘫痪了,二姐到底还是成了那个让人避之不及的病人,而我送出的轮椅,依然是迟到了。
20年前,二姐就得了糖尿病,谁都知道,糖尿病无法根治只能靠吃药和饮食控制,可惜当年的二姐饮食不控制,吃药也不正常,年复一年,二姐的病越来越严重,从2016年那个暑假开始,二姐几乎每年都要住院几次,不是中风就是脑梗,成了医院里的常客。
前不久,二姐再次脑梗,因为病情来得太突然,而且情况危急,二姐夫和三姐都打算这次放弃治疗,让她早点解脱好了,毕竟这样活着她累,大家也跟着受罪。
但电话这头的我却不认同:蚂蚁尚且是一条生命,何况二姐还有意识,何况二姐还没有昏迷不醒,最重要的是,二姐才54岁啊,她真的还算年轻,而不是老人。
架不住我的苦苦哀求,二姐夫最终还是决定送二姐去医院抢救,所幸的是二姐第二天就恢复大部分意识了,第三天就会说话了,几天后都可以下床走几步了。
听着二姐夫欣喜的声音,我知道这次我没错:好歹我把二姐从鬼门关里“抢”了回来,我还可以给二姐打电话,我还有二姐可叫。
谁知道我的心还没完全放下,出院没几天的二姐夫告诉我,二姐瘫痪了,这次真的站不起来了,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为什么?为什么二姐最终还是瘫痪了?老天爷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二姐?
一边是病人,一边是生活,打工人的生活该如何继续?
这些年,二姐他们一家都在浙江打工讨生活,打工人的生活就是以打工为生,一天不打工下顿就没了着落,这些年来因为二姐生病,他们只能住最便宜的老房子,吃最简单的饭菜以度日,套用一句段子“光光活着,就已经耗尽他们所有的力气”。但他们依然要拼尽全力,只为活着。
但瘫痪在床,无法自理的二姐必须要人照顾,二姐夫一旦照顾二姐,他们的吃饭都成问题,但如果要找保姆照顾二姐,那二姐夫打工的钱只够给保姆。犹豫再三,二姐夫只好带着二姐回到老家。
看着已经瘦得不成人样的二姐,我们都一筹莫展:怎么办?这就是现实的残酷,二姐的命是保住了,可是二姐该怎么活下去?
几经讨论和商量,三姐建议:与其二姐夫花钱4、5千块请保姆照顾二姐,不如就请嫂子照顾,虽然脏点累点,但总比嫂子上山讨生活强。
谁都知道,照顾瘫痪病人的脏与累,但毕竟是自己的小姑子,善良的嫂子没有太多的犹豫就应承下来:只要能做,她就帮忙照顾嫂子,钱随二姐夫打发,毕竟都是自家人。
听到嫂子愿意照顾二姐后,纠结了一个多月的二姐夫总是露出了笑容:这下他就可以去赚钱了,二姐也不愁没人照顾了。
曾经你的背是我的床,如今就让我做你的“腿”
爱干净嫂子就这样开始了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天天和屎尿打交道,更可怕的是,因为生病二姐意识不太清晰了,她每天都吵着嫂子抱出去门口坐着。
可是嫂子也是60多岁的女人了,怎么可以抱得起一点儿也没法支撑自己身体的二姐,每天要让二姐坐在门口或回到床上,都成了嫂子的老大难问题。
听着三姐的描述,我泪如泉涌:我可怜的二姐啊,我难过,你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母亲,母亲当年没少让我受罪,而如今你却要如此“折磨”已经年老的嫂子。
母亲当年也是糖尿病,也是瘫痪在床,周末在家、才读初三的我就一遍遍地抱着母亲一趟趟起来,抱一次我就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冷的冬天我都累到满头大汗,我深深知道照顾一个瘫痪老人的痛苦与无奈。
前几天就说买轮椅的我,被三姐拒绝了,她说不要浪费这个钱,今天我又提出来买轮椅,我想要是有了轮椅,也许就可以减轻嫂子的负担,二姐也可以比较轻松地坐在轮椅上。
一放下电话,我就给二姐买了轮椅,三姐却非说帮我出一半的钱,我含泪拒绝了:姐,你就让我给二姐买轮椅吧,也算是报答当年二姐对我的好。
曾经,二姐最疼我,她不管去哪里都带着我,但毕竟我还小,二姐大我8岁,所以年幼的我总是一次次地睡着,一次次地睡在二姐的背上,如今二姐年纪大了,瘫痪了,那么就来我给二姐买个轮椅吧,就权当做是二姐借我的腿在走路吧。
都说姐妹是这世上除了父母最亲的人,因为父母只能陪你一阵子,我们无法参与父母的前半生,无法也无法陪伴我们的后半生,而姐妹却始终可以留在我们的生命中,我们自打懂事起,就一起玩耍,一起走过美好的童年时光,如今,姐姐老了,就让小妹我尽量多为姐姐做点什么吧,也好报答二姐曾经为我的付出。
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绝对不会因为二姐的生病而淡化,相反,因为二姐的病重,反而让嫂子和我们觉得,关键时刻,流淌在我们血脉里的亲情,才是无法稀释的真情意,千金不换,因为我们百般的付出,只希望二姐可以少遭罪,可以活得更体面一点,更有尊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