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黄金十年
时值深秋,街道零星点缀的行道树飘落枝头最后一片银杏叶,我迎风孑孓而行。十字路口美女捂着短裙在最后两秒冲过红绿灯,而我却原地张望,周围楼宇鳞次栉比,未见仁和金沙。
新办公室位于19楼,我照例打扫完总经理办公室,还未整理自己的工位,就开始了加盟君信的第一次远行。项目刚开工不久,我作为设计代表,像被售卖的猪仔一样推销给各家参建单位,我不停干下敬来的一杯杯啤酒,犹如灌肠机在增加猪仔的重量,只为卖个好价钱。
水库设计在一条无名小河,羊屌撒泡尿似乎都能引发一场洪水。我踩着冰冷的溪流,顺着院长的手指望去,左岸巍峨的山体向着远方延绵不绝,犹如天梯般插入蔚蓝的天空,让人不禁想要攀登触摸空中稀疏变换的云朵,可院长说左岸的天梯要被劈掉一半填筑大坝,我不禁开始怀疑为何需要付出如此代价?随即院长激动的指了指右岸说道:“就为那片芒果园。”我闻言望去,看见馒头般的山头长满了芒果树,层层递进式的排列着,簇拥着山顶两排新建的板房。我正想问问旁边的业主什么时候能够吃芒果时,他却指着板房吼道:“回家吃饭。”
我知道,这里将成为新的开始,这里的日子短暂却又漫长。
晚饭后,业主驱车离去,板房瞬间寂寥起来,我拼凑起三张木床,大字型横躺在上面,本想用肆无忌惮排解内心的寂寞,可当我透过窗户仰望散落在天梯的星尘时,却又那么的心碎孤独。
院长走后我的工作生活变得形单影只,想要应付各方问题,更是独木难支,就好似你有一腔热血,但归零的阅历,浅薄的知识,让你洒下的热血激不起任何浪花。
晌午,小张匆匆跑来,喘着粗气在楼下喊道:
“哥,导流洞出口边坡塌了。”
我夺门而出,跑下馒头山,朝着天梯脚下飞奔而去。我们跑近导流洞出口,跨过溪流小桥,慢慢的向对岸靠去,只见天梯脚下的回湾处撕开了一条扇形的口子,露出白茫茫一片,犹如天梯睁开了流泪的眼睛,弯曲变形的锚杆,随着坡体的滑动,还在眼睑上划出道道伤痕。
业主还没有来,我望着上部几块摇摇欲坠的石头,不禁开始为处理方案紧张起来,我有些着急的拨通了院长的电话,他却忙着没有接听。此刻,监理,施工犹如行道树一样夹道在小桥旁,等待业主的驾临,而我就像一只小绵羊一样躲在监理的后面。二十分钟后业主的车停在了对岸,老大一边缕着头发,一边举着帽子,行色匆匆的向我们赶来,在跨出小桥的最后一步时,监理和施工正好扶住他的双肩,让他正好掉落在我们已排好的行道内,瞬时间两侧站立的人群全部簇拥过来,围住老大。老大有些严肃,在接过施工递过来的一支华子后,开始询问各方的意见。施工单位介绍道:
“导流洞出口边坡较陡,表层坡残积粉质粘土夹碎石,下伏基岩全风化厚度较大,出口边坡卸荷后锚杆长度不足导致垮塌。”
“锚杆按设计长度施工,注浆饱满,基岩全风化厚度大,锚杆未至完整基岩面。”监理附和着说。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我,我望着那几块摇摇欲坠的石头胆怯的说道:
“初步判定出口右侧边坡地质条件较差引起垮塌,需要变更处理方案,当务之急是处理上部危岩。”我稚嫩的回答没有像他们那么掷地有声,似乎也回避了锚杆长度不足的问题。
老大撇了我一眼,好像在说:“毛头小子懂个屁”。随后转向施工道:“先排危,设计单位两天拿出处理方案。”
随即在老大的带领下,我们一字列道,跨过小桥向馒头山顶走去,我尾随在最后,在跨过小桥的一刹那,再次回头看了看流泪的天梯,几块危石正从上眼睑滚落,砸中正在安静流淌的小溪,溅起几朵浪花。
为协调关系,施工安排了晚饭,地点在附近的一处农家乐,驱车在馒头山后的芒果林盘旋约2公里即可到达。我们将车停在门前芒果树旁,树间用竹篾编制的栅栏围着几只土鸡,像是看守停车场。老板匆匆为我们打开钢管缝制的大门,里院瞬间变得豁然开朗起来,整个院落围绕着一口鱼塘铺展开来,鱼塘呈不规则的圆形布置,四周采用水泥铺筑并延伸出四周的平台,平台上零星的摆放着几张茶桌,阿姨正在收拾其中一张吃完的碗碟。大门左侧相对宽敞,两间未曾抹面的红砖瓦房用作厨房,石棉瓦做的屋顶正冒出缕缕青烟。右侧是厕所,进门砖砌的围挡上用毛笔歪斜的写上“WC”两个字母,好像不分男女。厨房和厕所则采用钢制遮阳篷围绕着鱼塘连接起来。施工熟悉的扯开遮阳蓬下一张躺椅,让老大坐下,并吼道:“老板,倒茶”。监理从厨房旁的工作间拿出渔具,示意老大甩上两杆,随行人员则围坐在老大旁边,闲聊了起来。我陪笑着且多此一举的往茶杯里加了一点水,示意对老大的尊敬,也表示我的存在。直至开饭前,老大没上一条鱼。
饭桌是较为简易的木制圆桌,为上菜方便,摆放在厨房旁边,我们围坐过去时,桌上已经摆放了花生、腊肉、香肠、凉拌鲫鱼、凉拌土鸡等几道下酒菜。施工与老大耳语了几句,转头向厨房吼道:“老板,来两厢啤酒”,我还没来得及吃完两块腊肉,已被施工连举三杯,随即圆桌周围开始混战起来,好似在庆祝天梯的垮塌。我躲在角落,生怕他们提起处理方案的事,而我无法回答给公司带来尴尬,于是狠狠的吃了几块香肠后加入了混战。两轮过后,众人疲态休息般回到座位,我已昏昏沉沉的听到老大说:“出口地质条件确实差”,然后指了指我说:“小伙子,给公司汇报没,两天后把方案拿出来,我们开会研究。”我顿时卸下包袱,设计代表,承上启下,接着再次以小弟的身份举杯狠狠的敬了老大及众人,而后意识模糊着回到馒头山轰然睡去。
第二天,我忍住胃疼吃完早饭,回拨昨夜院长的未接来电,像是捡拾救命稻草一样,滔滔不绝的汇报了天梯垮塌。我以为他会组织地质专家火速赶来,谁知他却不以为然的让我先拍了两张照片发回去。
两天后,讨论会如期召开,我没有等到院长和地质专家的到来,只是收到了院长通过照片拟定的处理方案,我有些力不从心,怯弱的走进会议室,强做镇定的坐下,感觉双腿已不听使唤的发起抖来。施工还略带戏谑的说:“就你一个人?”,我低声回答:“院长有事。”
参会人员除了各方代表外,老大旁边还多了两个人,据说是发改和财政,会议由此变得紧张起来。会议在施工、监理汇报情况后,针对锚杆长度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很快矛头便指向了设计院,而我只能莫不作声,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各种解决方案,强忍住着紧张说道:
“据现场查看,出口右侧边坡覆盖层及全风化厚度约6~8米,洞脸边坡开挖后对上部覆盖层有卸荷作用,跟下部锚杆长度不存在直接关系。”
话音刚落,财政代表放下手中假装记录的签字笔,端了端滑落鼻尖的眼镜,不知是为了防止眼睛继续掉落,还是他喜欢仰着头讲话,反正他插话时,我完全没有看见他的眼睛,仿佛声音是从鼻孔发出:
“跟锚杆长度没有关系,那出口边坡的地质勘察你们做过没有?”
我感觉被当头致命一击,脑子僵化半秒后回答:
“沿洞轴线都有勘察,只是右侧边坡可能布孔没控制到位。”
“没控制到就不是设计责任了?这明显就是由于设计原因导致的滑坡,财政不会因此多出一分钱!”会场顿时凝固起来,再也没有人随意插话,发出锚杆长度不足的言论。
老大见势道:“说说处理方案。”
“我们的处理方案是对上部的覆盖层进行清挖后再采用长锚杆锚喷支护。”声音明显有些发抖。
此刻,只见发改代表猛吸一口华子,清了清嗓子,将烟蒂在烟灰缸内使劲的蹂躏着,就像在说老子今天弄死你。
“又是开挖方案,按你这方案,再垮了怎么办,难道又找我们变更出钱?”按照他的逻辑,我无言以对,干脆淡淡的说道:
“我代表的是公司的方案,垮了就跨了,还能怎么办?”他开始烦躁,感觉被一条小狗咬了般吼道:
“我不知道这么大的项目,你们设计院怎么会派你这么个毛头小子在这里,但无论哪种处理方案都不能抵消你们设计的责任。”我早已将技术能力不足而产生的胆怯抛诸脑后,道:
“我在这里是公司的安排,这项目大坝不到一个亿,还没有XX电站零头多,若你们觉得我不能胜任,请求把我换掉。”老大撇了我一眼,说方案再细化,会议便匆匆结束。第二天院长火速来到馒头山,方案依旧不变,唯一变化的是我回到了公司。至此,我再也没有去过天梯,也未曾尝到馒头山上的芒果。
我从来没有战胜过胆怯,也许因为素质不够尚失了尊严,但这是我们年轻时代所应经历的苦难,只是不要屈服,尊严自会在磨砺中失而复得。
沿着国道行驶2 0分钟右转进入一条渐行渐窄的小道,末路转而成为步行,业主在前方挥舞着镰刀,带我们在田间蜿蜒十多分钟,终于到达一处高地。
“这就是我们选的坝址”,业主说道。
我闻声望去,周围一片坦途,脚下已是最高的山峰,只有远方几处丘陵与我平起平坐,没有高耸的云梯,不再拥有临空触摸的冲动,只有厚重的脚踏实地。河水在脚下的深沟悄悄的流动,两台柴油机把水提上两岸,滋养着万亩甘蔗林。
“这是天然的好位置,深沟作库,不占良田,脚下的小土坡可推出平地,不仅可用作管理区域,土料还可作为防渗料填筑坝体。”钢总兴奋的说。
我拿出笔记本,匆匆画着草图,发现要是有一条上坝路连接外面的国道,岂不是一副美妙的画卷。我学徒般精心勾画出每一道弧线,却依然惧怕权威,专家看完现场后,又要求增加一条坝线进行比较,我忙乱着四处求救,加班绘制方案,终于在审查会前交上了补充材料。专家在细节方面的问题依然很多,我查阅规范,认真的修改每一处问题,直至深夜,差点找不到回家的路,直至最后一次专家签字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的处女作即将诞生,我紧紧握住那份专家意见,夜不能寐,尽管是从模仿中夹带了自己的意志,但连接国道那道弧线依然是我最为简单的创造,即使它拔掉了几十亩甘蔗林。
工程开工,总经理鼓励说:“干完这项目,你就是专家。”
我依然是承上启下的设计代表,唯一不同的是,我能对自己进行掌控。我仔细研究了导流洞出口边坡的地质条件,略带经验般与钢总探讨后故意放缓了坡比,调长了锚杆长度,甚至增厚了混凝土厚度,一切都很安全。当上坝路被推出来时,我挑选了一根被拔掉的甘蔗,清甜爽口。我不再孤独寂寞,知识让我充满了活力,我能和参建方成为朋友,和老大围坐吃饭,不喝酒依然能够高谈阔论,还时不时对业主发脾气。
傍晚,会议室又传来了伟哥对施工队培训的声音,他是河南人,几经辗转来到这里任项目经理,黑色T恤,屁股都已磨发白的牛仔裤是常用的配置,虽是中等身材,但混入人群里,那瘦弱的身躯犹如甘蔗林里杵着的甘蔗。他脸部颧骨略高,有些掩饰着鼻梁的高度,但额头的前突又弥补了面部的上下平衡。他皮肤黝黑,加上一副变色黑框眼镜,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带着墨镜的“山鸡”在巡视工地。我多日不去工地,他未曾修饰的胡茬,似已饱经沧桑,但会议一开始他的讲话总是变得神采奕奕。
“今日主要探讨的是心强料的填筑指标问题。”还是一口被四川同化的普通话。
“心墙设计干密度1.96g/cm3,含水率12~16%,我们通常认为填筑干密度越高,压实度越好,填筑质量越好,而针对风化泥岩,一味的强调干密度,并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根据我们现场填筑指标的多次测定可以看出,风化泥岩心墙在填筑过程中应注重上坝料含水率对渗透系数的影响,通过增大干密度(压实度)的方式来降低渗透系数并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而将上坝料含水率控制在最优含水率偏低的范围,适当降低干密度,对心墙的渗透性能却有很大的改善。因此我们建议将干密度调整为1.9 g/cm3,含水率按14%~17%控制。”他一口气说完。
“有没有数据支撑?”钢总有明确的疑问。
“有!”字掷地有声,随即他向我们展示了适当减低干密度、提高含水率对渗透系数影响的统计表。
“你们渗透系数采用什么方法测定?” 陆老师继续发问。
“原位渗透实验在土工试验规程《SL237-1999》中采用试坑注水法,双环法测定。现场由于施工进度的原因,往往测定时间不够,造成渗透系数较大,影响对心墙质量的判断。规范明确规定,记录渗水时间要在流出的水量达到稳定后才开始侧记读数,因此我们一般在夜晚进行测定,并且发明了比传统仪器截取面积更大的大口径测量仪器进行复核。规范推荐了近似值计算和较精确值的计算,针对风化泥岩的特性,我们推荐采用较精确值的方法计算。”依然从容不迫。随后向我们展示了他最新的发明。
“既然你的渗透系数能够满足规范负五的要求,我同意你对其干密度和含水率的调整。”陆老师回应道,并对这一技术型项目经理表示赞赏。
就这样,大坝在他的呵护下顺利封顶。他提早一年离开,一年后却依然用文字攒写了蓄水报告。他对项目完整的坚持,正如我对项目完整的初心,让万亩甘蔗林在第八个年头喝上了自流水。
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学习,不论是专业素养,还是人情世故,因为有素质的劳动才能换来尊严,即使在前进的道路上有时会懈怠,但这是我们年轻时代所应付出的艰辛。
处长又到五楼会议室等待本周工程进度的汇报,他已连续五个星期一来到设计院,从初设方案的选择和确定,他凭借对项目的精确了解,都亲自把控。上周这位教授级工程师安排的工作任务是精确的测量和勘察渡槽进出口地形及原渡槽基础的具体结构及埋置深度,为下一步拆除、新建渡槽提供较为靠谱的施工方案。
从安全鉴定、可研报告到目前初设工程布置到结构型式的调整,过去的两年内,我已带着几位兄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上周要对原建筑物结构进行精确的摸底,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更何况要制定更加合理的方案。
“我们采用的是钢板桩对保留基础进行保护,这对新建渡槽的基础开挖影响较小,即使有渠道渗水,已会对基础开挖的影响降到最低。”我一边展示示意图,一边说道。
“钢板桩的深度多大?”他握住茶杯,继续发问。
“五米。”
“我感觉有点短,新建渡槽的流量较大,进出口基础一般要置于基岩,开挖深度较大,五米应不能作为统一深度,要根据渡槽实际情况锚入基岩,这样才能对保留渡槽形成有效的保护。”
我诚恳的点着头。
“为展示技术新颖性,增加获奖几率,上周已开专题会,决定在XX渡槽增设预应力。”处长接着说。
我一直为此事犯愁,就凭我们几个“半吊子”能整出个16米普通跨,已是黔驴之技,更何况是32m的大流量预应力,我呆坐着默不作声。
“没有问题。”朱总斩钉截铁,她视乎看出了我的难处,而我却满腹狐疑。
我们再次前往XX渡槽,这已是第无数次来到这里,新区道路已能通往脚下,两座渡槽横跨山间,高耸入云,经历时代的洗礼,已是颇具年底感。两座渡槽并排而行,左侧已被封死不能通水,等待拆除重建;右侧则承载江水带着使命,一路奔波向前。进出口处山势较为平缓,渠内引出的江水,已滋养了层层递进的柑橘林近50年。槽下小溪、公路穿行而过,初步测量总长度正好64m,我们计划用两个大跨度不留痕迹的跨过它们。
下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他是朱总的朋友,说为我设计预应力,我顿时精神十足。
辉哥是博士,却奇迹般没戴眼镜,微胖的脸蛋不像久坐办公室那样油腻灰白,而是非常紧致的贴合在脸颊的两侧,黝黑自然。刚理的寸发平头已干净的削去耳发,让整个头部显现出明显的上窄下宽,犹如一尊不倒翁坐落在宽大的肩膀上。灰色宽松的棉麻T恤在胸部自然下垂,却在微挺的肚子处瞬间变得紧身起来,迫使着衣服在肚脐以下和裤子之间留出一道明显的空档。我们在面馆相见,他站在门口张望,我曾一度以为他是面馆老板。
“听说你们有棘手的问题。”我们坐定,他首先发问。
“大流量、大跨度、宽浅式,需要哥哥出手帮忙啊!”我的回答过分的虚弱,生怕他反悔不肯帮忙。他点了一碗炸酱面,随即问我吃啥,我怯弱的说:“一样一样。”
“结构较宽,需采用多纵梁式,较小的跨宽比需要三维空间计算……”他继续的说出结构设计要求,我无知版的点着头,他犀利的眼神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没关系,我会给你整理一份计算书。”
我们走出面店,挥手告别,他犹如武松捏了捏拳头离去。望着背影,我默默想着,要是让博士和教高交流,应该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我们就这样简单的相遇,每次都跟地下党似的密切合作着。
项目开工,我依然是设计代表,唯一不同的是,我不再单打独斗。我们白天蹲守工地量尺寸,夜幕降临开始改制施工图,忙的一塌糊涂,却在收获天堑变通途。初秋,项目经理买下了那片柑橘林,也在第十个年头和朋友分享,回味无穷 。
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合作,因为只有合作才能带来更大的成功,即使在合作的过程会有不解的痛苦,但作为传承,这是我们年轻时代所应具备的基本素质。
我未曾品尝过馒头山的芒果,但青芒苦涩。独自品味甘蔗林,甘甜可口。柑橘共享酸甜,耐人寻味。
十字路口,我没有抢过最后两秒的红绿灯,依然站在原地等候,而对面的短裙美女却正在四处张望,人生海海,随风飘落的银杏叶,正如我那逝去的黄金时代。
(我想让这枯燥的工作尽量唯美生动,对艺术加工的人与事,表示深深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