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浆

前些时候，和一位从事古玩生意的友人小聚，相聊甚欢。话题无意间扯到了古玩上面，几乎成了一言堂。因我是门外汉，只有洗耳恭听的份了。不过，也算没有白听，还是小有收获，清楚了物品一上年纪，表面就会产生一层名叫“包浆”的东西。

包浆是古玩行业的专业术语，指文物表面由于长时间氧化形成的氧化层。“包浆”其实就是“光泽”，专指器物经过长年久月之后，在表面上形成的一层自然的光泽。它承托岁月，年代越久的东西，包浆越厚。它是在悠悠岁月中因为灰尘、汗水，把玩者的手渍，或者土埋水沁，经久的摩挲，甚至空气中射线的穿越，层层积淀，逐渐形成的表面皮壳。它滑熟可喜，幽光沉静，告诉人们这件东西有了年纪，显露出一种温存的旧气。与刚出炉的新货那种刺目的“贼光”、浮躁的色调、干涩的肌理形成鲜明的对照。

朋友离去后的一段时间内，我没事就盯着家里的东西琢磨开来，仔细回想着它当初购买回来时的外表色泽，与现在的色泽进行对比，以加深对包浆的理解。那钻研的劲头好像着了魔似的，一时难以自拔。就连洗脸时也会盯着镜中的眉眼端详一会，对照着自己洗脸前后面部的变化，心想着人如果一辈子不洗脸，一定会积上一层厚厚的“包浆”，那蓬头垢面的形象俨然一副流浪街头智障人士的面孔，不被人们划入“丐帮”行列才怪呢。不过，看的久了，自己成长阶段的不同面孔还是记忆犹新，重现于脑海之中。一经对比，也能发现一些明显的岁月留痕，权当是“包浆”罢了。想到此处，内心不由地一阵惊悸，自己已是年近花甲之人，按照古老传说中的“六十还甲”，就得被送到野外“活埋”了。如果不是老人教子怀揣家猫，驱走耗子精，拯救了全村人的性命，社会上哪里还会有老人存在的机会。如今自己活得幸福安康，非古人所能够相比，看来还得感谢那位不知名先祖的救命之恩。

时光流逝，青春不再。脸上的皮肤失去了弹性而不再紧凑，用手一捏就会拽起许多，表面像水洗布似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只是从中难以发现人们常说的“老谋深算”；眼睛不再黑白透亮，好像罩上一层轻轻的雾纱昏花了起来，不再能够一眼洞穿自己的内心世界；头发花白发涩，缺少了水分的滋润，好在分布还广，继续庇护着指挥中心，彰显着深厚的“顶上功夫”；下巴肉不觉间“双”了起来，给五官增添了一些详和的气氛，流露出些许的仁爱之心。就连那眼镜片上经光线折射后产生的道道圈纹，也在无时不刻地提醒着自己岁月的“年轮”已为数众多……望着那饱含岁月风霜的一脸“包浆”，我思绪万千，往事一幕幕地回现在自己的眼前，化作千言万语饱含在记录成长过程的《往事如烟》之中，记录工作经历的《弹指一挥间》之中，记录心态变化历程的《通勤留笔》之中，记录言论散布的《刘言飞语》之中，积淀成为自称为“陈酿”的包浆而耐心“把玩”、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