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上的女人

文 | 一扇窄门    图 | 网络

01

一个阴雨连绵的早晨，我乘车去外地看望一位老朋友。

在站台等候高铁的间隙，一对年龄约六十多岁的夫妇，从我面前缓缓走过。男人瘦瘦的，个子不高，一只手提着一个蛇皮口袋，另一只手伸出来想要搀扶旁边的女人。女人用力甩掉了他的手，脸上带着几分嫌弃，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或许他们在斗气呢。”我看着不远处的列车猜测着。

列车很快到了，乘客有序排队进入各自的车厢。我走进了三号车厢，看着车票上的座位号，开始左右寻找起来。

巧合的是，我和刚才那对夫妇在同一节车厢。我慢慢地走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刚进入车厢，就在一个三排座位里面的两个位子坐下了，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紧挨着他们坐在靠过道位子上。原来他们是三人同行，刚刚没注意这个年轻男子。

我继续往前走着，寻找自己的座位：一个两排座靠过道的位子。很快走到了地方，顺手将东西放到货架上，就在座位上坐下，脑子里想象着与老朋友见面的场景。

02

过了几分钟，刚刚那对夫妇和年轻男子走过来，坐到了和我同排的三排座位上。原来是那女人刚刚坐错了地方，执意要坐在那边，男人和那个年轻男子只好暂且顺着她。她嘴里含糊地说着一些话，听不清楚是在说什么。

我这才知道，女人神智似乎有些问题。

他们就这样坐下，女人在最里面的位子，男人紧挨着她坐下，想是怕她有什么失常的动作，特意的安排。年轻男子和刚才一样，依然坐在靠过道位子。

她似乎没出过远门，像是第一次坐高铁，面对沿途的风景，像个小孩子一样，总是快乐地舞动着双手，嘴里依旧含糊不清地说着一些话，像刚开始学说话的小孩子一样，急于与身边的人分享喜悦。

一旁的男人一直静静地坐着，偶尔和年轻男子说上几句话，任由女人在那里手舞足蹈。

有时候女人看得激动了，会伸出手来拍打年轻男子的胳膊，也想和他分享那份喜悦。那原本胖胖的脸笑起来又宽了许多，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你烦死了，就不能老实呆一会！”

年轻男子很不喜欢女人这样拍打他，每次都会快速甩掉女人伸过来的手，嘴里嘟囔着相同的话，不时还要朝四周观望一下，像是怕别人注意到什么。

我看到女人这时候有些失落，她把手收了回去，安静了一会，不多时又因为新的风景手舞足蹈起来。

03

列车到了中途的一站，广播里提醒着到站的旅客下车。听到广播的那一刻，女人慌张地站立起来，接着俯下身子，伸出手要去拿地上的蛇皮口袋，嘴里像是在说着“到站了，赶紧下车。”

男人依然安静地坐在位子上，显然他们还没有到站，他伸出一只手拉住女人，瘦瘦的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同时也夹杂着几分无奈。或许他已经习惯了女人的这种表现。

04

很快我到达了目的地，在背起背包准备下车的片刻，我回头看了女人一眼，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个孩子一样。不知道他们在哪一站下车，中途女人还会站起来多少次，男人是否还会拉住她；不知道她兴奋时年轻男人是否还会甩开她的手。

下车后我一直在想，如果一个小孩子第一次出门，看到沿途的风景手舞足蹈，这时候大人们多半是开心看着，耐心讲着沿途城市的故事。

如果小孩子想要与大人分享喜悦，大人肯定会积极配合：拍手、抱起来、亲亲……这些再寻常不过。

精神病人的心理及表现和小孩子多么相似啊！然而人们却并没有把他们当做小孩子那样耐心对待。

有时候仅仅只需多一分思考和理解，世界便会多一分温暖，情况也许就会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