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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慢——哑音2

2019-05-03  本文已影响2人  水随花飞

    我平静地长到十二岁,流浪的荒年错乱好似上一辈子的事了。如今我是西邑的楚家公子的侍书,每天浇浇花,整整书,清理书房,看着日光升起到渐暗,趁着夜色迷蒙,折下一枝带露的玉兰花,插在青天白釉罐中,一瓢清水滋养着,香气缭绕。有时它也会簪在我鬓发间,公子会教我读书写字。

  但他最讨厌的是不教我煮茶,每每有客人来访,他总叫我煮茶,挑着眉乐呵呵地看我,久而久之,他的友人都知道他的恶趣味。他就说这么喜欢看我笑话。每次都与他大吵,看着他幸灾乐祸,我每每放下豪言,转身却真的没有去认真学习煮茶,算了吧,让他嘚瑟嘚瑟。

  我以为这方小小的天地便会是我的一生。

  可是世事难料,公子不再是习书的公子,他是西邑未来的王。他会离开,扯下他钟爱的白衣提着剑走向那座巍峨的皇城,我只是没想到我会离开。

  即使他身边的人时时提醒我注意身份,莫要拖累他,我气愤地捶床大哭,我也没想过要离开他。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他身边,更有安全感。

  常常想,算了吧!就当个侍书吧。看见他就行了。我跪坐在光线昏暗的侧间,看着庭前的茶花,白净的花瓣在微风正好中舒展开来,只要他想起,来这庭前坐坐也是好的。

  在西邑的风俗中有一个瑞雪节,在初雪绒花般的日子,男女结伴同行,互赠红豆,因此又称作相思节。

  通常前一天相约的男子会送给女子礼物,经常是发簪之类的。以期望女子当天佩戴,作为回应,才可互赠红豆,避免唐突。

  这是我期待的一天,早早便起身,准备好茶水,打扫干净书房。公子这一天会来看我的。

  我端坐在小榻边看着我的公子,看他终于磨蹭完功课,慢悠悠地饮了好几杯茶,只见他喝一口吧唧一下嘴,再发出喟叹,好久才喝完。我的头随着他的动作抬起低下,他余光一瞥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今天怎么这么乖!”

  明知故问,但只能傻笑着作赔。

  “呐!”楚朔从袖中拿出一物,我还得陪着笑边跪边挪到他身边,迅速夺下。

  是最具盛名的首饰楼凤梧阁的盒子,檀木所制,上饰以各时令花卉用来区分饰品流行时段,如今是寒冬,暗香疏影。绘制的是梅花,少了几分瘦削傲骨,多了些许饱满娇憨。连忙打开,一根布条,其他的没有。

  忆起当时情景,许晋说,我的脸色就像来不及摘下来的柿子被冷风一吹,果皮发皱,挤扁没有收回去的果肉,瘪成一坨。成了瘪柿子的我目光呆滞,从空盒子看向捧腹大笑的楚朔,想起我眼巴巴得巴望着的傻样,不禁磨了磨牙。

  白色衣袂不小心沾上墨水,拾起地上的布条,那其实是抹额。它细密地绣着红梅,点点飘红,似被风吹落,灵动生气。修长的手撩起我额前的碎发,将它束在额前,绕到后脑打了结,扳过我去照镜子。

  “看!”他笑着看着镜中的我,满意地点点头。

  “这可是上好的涟漪锻。”手顺着抹额垂下轻轻抚过我的头发。

  “这是抹额?”我抚摸着这抹额,细密的针脚和顺滑的布料,如水柔顺。虽然看起来像礼物一些,可是大家都送簪子发钗的日子里,这个是什么意思。更何况很奇怪好不好!戴着又没有发簪好看。转头我鼓起腮帮子怒视他。

  楚朔大笑,“我快不行了!许晋,你看她,像不像个皮球。”

  “才不是呢!”我伸手要解开,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低下头。

  “不可以,这是我挑了好久的。”浓密的睫毛下如墨的眼眸清澈得倒映出我的轮廓,看着看着,我傻傻地点点头。

  “我很,很喜欢。”你。

  淡雅清冽的竹香随着他的胸膛震动,倾泻。

  轻雪飘舞,华灯漫游,我穿上缀有兔毛的胭脂红大氅,底下是素雪百褶绢裙,捧着镂空雕花银丝香球,簪着梅红金丝珠花,拉着提着花灯的公子,转身看着明亮热闹的长街。长长的抹额垂下,细碎的嫣红随着我转动飘落。

  明灯,雪夜,红梅,人声,欢笑,还有我的公子。

  那是我记忆中最好的夜晚。

  瑞雪节即将结束,最后的节目是烟花楼。就是依次点燃烟花,在空中的不同高度绽放,由低到高依次形成楼阁,在城墙上看,就如同一层层叠加的楼阁。

  城楼上风很大,我靠在公子身边,看着被照亮的天空。有一瞬红光闪过,我闭上眼睛,不巧抹额脱落。它顺着风,从城墙跌落。我没有去想其他,纵身向它扑去,目光绕过城墙,是虚无的万丈高空。

  吓得闭上眼睛,当然我没死,公子提着我的后颈,然后把我按在他的怀里。只是我刚得的抹额就这样消失在黑暗中不见。烟花还在继续,但周围气氛已经变了。观看的百姓被驱散开了,我被牢牢按住,只听到慌乱的脚步声,刀剑出鞘的声响。

  “公子!”我嗫嚅着。

  “嗯。”他声音闷闷的,不开心。

  “我是不是惹祸了。”抓紧他的前襟,我有些后怕,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没有。”有什么滴落在我头发中,有些温热。

  “雅音啊!我只是有些难过,你终究还是要离开了。”

  “呃?”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从来没去想为什么公子不让我陪他出行,就算在书房侍候也是让我待在昏暗的侧间。

  我额间的朱砂痣便是缘由吧!那时我并不知道星族已经闹翻天了。星族的天生灵力由神域任命的,只有命定之人才能催动星族的法器星轮,举行祭祀大典,祈求神域恩赐灵力。可是这一次所选出的孩子催动不了,献祭的时间已经逼近,却找不到命定的人。急急忙忙查询族谱,才发现了漏了一个我。

  后下达通令到各个国家,各国都纷纷寻找,只为与星族买个好。那通令上是找一个十岁左右的额间带有朱砂痣的姑娘。

  我想公子早就知道了。可他把我藏起来,平静地度过两年安逸的时光。难怪他不让我出门,今次出门还送我抹额以作掩饰。可是为什么藏的好好的我会在星澈出现的那一晚偏偏上了城墙,又刚好站在最显眼的位置,足够那烟花照亮我的脸,那系得死紧的抹额为什么会掉落。

  那夜烟花璀璨,肖想很久的怀抱很暖,可我心底却是一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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