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你梦中的地方去

作为国内第一位获得“国际安徒生”奖的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的小说有自己独特的魅力。我自己把这种魅力概括为“湿”。这种“湿”是指他的作品中总有江南水乡的那种氤氲水汽，带有他对童年水乡的记忆，不论是景色还是语言都沉浸在轻柔的水雾中；这种“湿”是指，虽然他的作品涵盖各种主题和题材，但书中无论什么地方都充满诗情画意；这种“湿”是指，阅读每部作品的时候，你都能清晰得感受到作者浸润其中的低调却控制得当的情感，从而在读后 “湿” 了眼眶。

《根鸟》不是曹文轩的新书，新版的《根鸟》是“曹文轩经典作品•世界著名插画家插图版”中的一本。这次再看，书中的文字依然深深打动了我。

这是一个少年寻梦的故事。少年根鸟和父亲生活在美丽而宁静的菊坡，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以打猎为生。在根鸟第一次去森林打猎时，遇到一只神秘的白色大鹰，大鹰脚上的纸条深深打动了他，那是一个不慎落入百合花山谷的女孩发来的求救信。很多人都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那个地方，但根鸟在梦中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山谷和女孩，坚信世上一定有那个地方。于是，他辞别父亲出发了，一路向西，向着那梦中的地方走去。荒漠、草原、大山、村落、峡谷、小镇…… 每一个地方都会遇到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根鸟在“恍惚、迷乱、摇摆、清醒、执着，在痛苦中品尝着快乐”。

在整本书中，多个富有象征意义的意象贯穿全文，使得小说隽永深长。书中最大的象征意义就是少年根鸟的寻梦过程。与其说根鸟是在寻梦，不如说他是在追求理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在追寻的过程中也会和根鸟一样，会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如板金先生），也会遭遇欺骗陷害（如鬼谷中的长脚），还会遇到帮助自己的人（如青塔中的老人家），也会遇到腐蚀与堕落（如莺店里的种种）……作者设计了一个个富有象征意义的地名，如，鬼谷，一个“鬼”字写出了这个地方的诡谲险恶；米溪既写出了一个水乡小镇的安宁祥和，也暗示出根鸟曾经在这里做过背米的工作；莺店则给人一种纸醉金迷的堕落印象。每一个地方都会出现富有象征意义的人物，发生有警示意味的事件，在根鸟的寻梦过程中设置出一个个障碍，暴露出人性的复杂多样，也衬托出了根鸟对理想的执着追求。同时，作为理想象征的那个梦也随着情节的变化而不断变化，吸引着少年根鸟不断西行。

小说中的梦是虚幻的，但根鸟在寻梦过程中的某些遭遇却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反映。曹文轩的作品有着庄重的忧郁，即使是儿童文学作品也敢于直面现实。如，根鸟在鬼谷的遭遇一节，我就曾在某报上见过类似的报道。一些人打着慈善的幌子，专门哄骗未成年人或有智力障碍的人到偏僻的地方开矿做劳工。再如，根鸟在青塔中遇到的黄毛，嫉贤妒能，看到根鸟赚钱了，就灌醉他，偷走了他买马的钱。这种丑恶的人或生活中黑暗的一面，作者并没有隐去。不是只有自然环境的恶劣才是艰难，生活的艰难也包括人心的奸诈。当然，书中也有很多支持他、帮助他的人，如，和他相依为命的老父亲就相信他的梦，并支持他离家出走让他去寻找自己的梦想；如青塔里的老僧人不仅救了根鸟，还送他白马；如板金先生，不仅和他同走一段路，还教给他人生的道理，在他对理想动摇、快要放弃的时候鼓励他不要放弃梦想。小说在虚虚实实中曲折发展，给人一种如真似幻的感觉。

尽管如此，《根鸟》作为一篇富有象征意义的小说，情节发展虽然不失曲折，但营造出的意境却充满诗情画意，尤其是对百合花山谷和各个地方的景色描写更是让人难忘。菊坡作为根鸟生长的地方，开满了菊花，是一个美丽宁静的地方；根鸟遇见板金先生是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一望无际，天籁俱寂的景色给人一种深深的孤独与寂寥的感觉；而在米溪则是小桥、流水、人家，充满安定、温暖……景色的象征意义与特有的景色描写浑然一体，相辅相成，扩展出无限的想象空间。

     根鸟是在寻梦，也是在寻找理想，他的寻梦之旅亦是成长之旅，书中呈现出的“厄运中的相扶、困境中的相助、孤独中的理解、冷漠中的脉脉温馨和殷殷情怀”让我们感动。其实，不仅是少年儿童，就是成年人看了也会心生感慨，为之震撼吧。为了那梦中的百合花山谷，让我们一起努力，永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