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说》四十七、各有各的烦忧（二）
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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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时候，听到同事在讨论，说那个吴晓俊，被对方公司劝退了。
好歹是有一面之缘，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顺道买了束花，去医院探望他一下。
在前台打听好病房，快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走廊里站了个姑娘，穿着粉色蓬蓬裙，抱着个粉色的毛绒熊玩具，打扮的像个公主一样，几个家长模样的人正急匆匆向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小婵，小婵，你别乱跑。”
我从他们身边走过，忍不住多瞄了一眼，姑娘长得挺可爱的，十六七岁的年纪，只是愣愣地站着，任由几个人嘘寒问暖，也没什么反应。
可惜了，挺美的一个姑娘，却是个傻子。
我心里叹息了一下，闪身进了病房。
看到我，吴晓俊明显惊讶了一下，但还是起身给我打招呼，我也有点尴尬，毕竟我跟他的确不熟悉。
“你，还好吧？”我先开口。
“谢谢你来看我。你是第一个来的。”他自嘲地笑笑，示意我坐下。
我挠挠头，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看样子他已经知道自己被辞退的事情了。
“那个，我进来之前问过医生，医生说你是疲劳过度，休息两天就好了。”
“嗯，我知道。”
我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抱着花往门口走，“那个，我去跟护士要个花瓶吧。”
“不是疲劳。”他忽然在背后说。
“嗯？”我愣了一下，转头看他。他欲言又止。
我回去重新坐下：“你是想说，你晕倒不是因为疲劳？”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木鱼声肯定是幻听，可是，不是累出来的幻听。这声音时断时续，时强时弱，就像是在表达什么一样。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我心里嘀咕，不会是碰见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了吧？比如，木鱼精？
“对不起啊，不该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是我想多了。”他看我没说话，以为我不喜欢这些鬼神论，赶紧跟我道歉。
我摆摆手，“没事。”万一真的是鬼怪神精之类的东西，应该去找无忧吧？可是，想到无忧之前为了救明焰耗费的精力，我不能再自作主张做好人了。
“你把花给我吧，我自己去找护士要花瓶就行。还是谢谢你了。”
我点点头，把花递给他，又寒暄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在走廊里，我又遇到了那个穿着公主装的姑娘，她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中间，抱着毛绒熊，一脸茫然。
看来这个傻姑娘，又走丢了。
第二天下班，我又去了趟医院，却被告知吴晓俊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想想认识一场，也没留个联系方式，我耸耸肩，把花顺手送给了旁边正在打点滴的一个阿姨，在阿姨的连声道谢中离开了医院。
回到“不归”，屋里坐了寥寥几个人，呃，还有几个非人类。
我已经视若无睹，径自进了柜台，旺财躲在柜台底下，拿着手机玩天天爱消除，阿悄在一旁围观。
见我进来，旺财把手机丢给阿悄，阿悄乖乖地抱着手机往角落里挪了下，自顾自玩了起来。
“旺财，无忧人呢？”
“老板在后面休息。”旺财指指后面的休息间。
“他还需要休息？”我有点奇怪。
“老板这两天每个晚上都要去看一下明焰，回来通常都很疲惫，我待会把药给老板送过去。”
我以为把明焰带回来，给她取了神农鼎里的药，无忧做的已经够多了，没想到，无忧默默地还做了那么多事情。
对他坏脾气的那点怨念，扣工资的那点不满，统统飞到九霄云外了。
“你把药给我吧，我给他送过去。”
旺财屁颠屁颠地把调好的药端过来，混了麒麟血的药在白色的骨瓷杯里越发殷红，麒麟血有非常强的药性，想到无忧经常性地服用这么强药性的东西，我就有点心里发涩。
无忧静静地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药放在桌上，忍不住打量他。这个人，长得真是好看啊，古人所说，貌似潘安，美如宋玉，丰神俊朗，宛若天人，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只是，无忧的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躺在那里像是一尊玉石雕像般冷硬，周身的香气也清香冷冽，只有偶尔皱起的眉才能看出他是个活人。
好像总是看到他皱着眉，睡觉的时候也不见舒展。
无忧，无忧，你名叫无忧，可为什么总不见你真的开心？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帮他抚一下眉头。
无忧的眼睛忽然睁开了，我的手停在那里，指端的热气跟他身上的冷香慢慢地混合，气氛变得诡异又尴尬。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心里默默念着，慢慢把手往回抽。无忧却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掌覆到他的眼睛上，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能感觉到他长长的睫毛在我的掌心划过。
“你来了。”他轻轻地叹息，口气熟稔到像多年老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跟我说话。
一直到他的脸庞渐渐有了血色，也有了一丝暖意，他才松开我的手。
我把手在衣服上蹭了下，蹭掉掌心的汗和酥麻感觉，假装淡定地把药端给他，“喏，旺财说你需要吃药了，别放凉了。”
说完，就飞快地逃出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