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断桥之青丘镜殇 第十二章 云荡山
三世断桥之青丘镜殇 第十一章 狐仙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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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过咒语，老婆婆又单掌竖起，平举于胸前，一手指着展颜的眉心，默默念诵一番，然后才说：
“我所传法术，你可曾熟记于心，并善加领会了？”
展颜略一回味，只觉心中通灵剔透，不由一阵欣喜，忙点点头。
“这种种法力，原本是你前身为狐千年修成的，所以领会运用比较容易。”婆婆又说，“希望你此后能够善加利用，莫负前缘，但行好事。倘若拿来为非作歹，那就与堕入妖魔一道无异了。”
展颜答应着，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给她磕了个头。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婆婆缓缓闭目，仿佛要入定一般。
“我？”展颜按捺不住好奇，“我还想看看我的真身是什么样子……”
“这个容易。我传你三卷咒语，第一卷变术，就是飞腾变化之术。”婆婆说，“但你目前尚为人身，这种种变幻之术，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恐李郎不喜。”
展颜一愣。难道自己都悟得前身了，和穆陵城的缘份还没尽吗？还是前世修来的姻缘？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就觉得身下毛绒绒的，一条尾巴从裙底长了出来。她刚要拿手摸摸，猛地身子一倒，四爪着地。一只金毛狐狸匍伏在狐仙庙里。
“去吧！”老婆婆袍袖一挥。金狐展颜——这时她已经拿不准自己是金狐还是展颜了，不觉腾空而起，落到了山下的一片草丛里。
这时天光已经亮了，展颜从草丛里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会是那穆陵府李公子文犬！正坐在山前的一块巨石侧，仿佛等待着什么。一匹白龙马正咴咴叫着，在旁边的树林里吃草。
“……”展颜刚要说什么，毕竟才变化了，又跌了一下，语言出现障碍，只是嘤嘤叫了几声。
可李公子还是听到了，回头一看，惊喜地叫道：“展颜妹妹……”一边朝她奔了过来。
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称我妹妹？展颜心里话，欲要恢复人身，不过咒语总不太熟练，急切间变不回来。
李公子已经跑到跟前，伸出两手来抚摸她的皮毛。展颜灵活地一闪，跳到身边的一丛杜鹃花下。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到自己一身金色皮毛，在晨曦中闪着耀眼的光泽。
而李公子，修身雅止，长靴轻裘，正一脸诚恳地站在她的面前。
白马王子？这是他在她化身为狐时，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她努了努尖尖的嘴巴，终于还是把话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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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展颜妹妹一道亮光，飞往这青丘山，都知道青丘山多……”显然面对着一个金毛狐狸，李公子故意略掉了那个字眼，“当时府中大乱，传言纷纷。家母拨快马，吩咐我前来查看，也好对家人和全城有个交代。”
“喔，现在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可以放心了。”金狐真气吐纳，说话明显流利了许多。
“可是我专程追来，是要带妹妹回去的。”李公子打了一躬。
“带我回去？”这下反而大大出乎展颜的意外。
“虽然阴差阳错，你毕竟是我穆陵府明媒正娶，拜过堂入了洞房的妻子。”李公子说，“我如果找不到姑娘，回去是无法交差的。”
“不愧是个读书人，你这书倒真读得迂腐得紧呢！”金狐展颜抬起前爪，挠了挠自己的皮毛，“你找不到我无法交差，把我这个样子带回去，会更加无法交差的。”
“并不打紧，毕竟穆陵城都看到妹妹的真身了呢。”李公子说。
“咦，你还真打算养狐狸呢？”金狐在心里笑了一下，刷地跳到一块石头上，摇了摇尾巴：
“你是怎么来到青丘山的，又怎么带我回去？”
“我骑马呀，一匹白龙马，千里良驹……”
李公子回身往山坡上一指，感觉身后怎么没有了动静，掉头一看，见展颜手提金芒剑，言笑晏晏，站在他的面前。
李公子大喜过望，又是深深一揖：“展颜妹妹，我们回去吧！”
“回哪儿？”展颜这才认真反问了一句。她不过代姊行嫁，莫不成弄假成真，真到穆陵城做李家的媳妇？说真的，她还没这个心理准备。
“那，我先送你回青丘？”李公子试探着说。
“送我回娘家？”展颜声音小了下去，不觉又是盈泪欲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在离开家门的那一刻，她真的是肝肠寸断……曾暗暗赌誓，今生今世，再也不踏入青丘半步！
“我想出去走走……”她好半天，才说。
“去哪儿？我陪你！”娶媳妇娶回一位狐女，李公子还处于兴奋之中，说到底也不知是该担忧还是欢喜。
“去边塞看看？”展颜犹疑地说。和青丘城的大多数姐妹一样，长这么大，她就没出过青丘。穆陵城，虽然这一路上都被红盖头遮着眼睛，也算是“到此一游”了。那么只剩下北边，那塞外的草原……
“云荡山？我也正想去看看呢！”李公子连忙答应，也说不出是真心要去还是随声附和。
说是去云荡山，看塞外风光，其实他们能到的也只有山下的这个小镇。山顶上有城墙挡着呢，对来往行人盘察甚严。以李公子和展颜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混不过去的。 小镇上到处都是做生意的青丘人、穆陵人和马头族人，堪称三边贸易。有长期的店铺，和常住于此的商人。两个人在街上走着看着，李公子身上带着零碎银子，给展颜买各种风味小吃。正玩得开心，李公子忽然把身子一闪，拖着展颜躲到一个店铺的凉棚后面，探头探脑地向外观瞧。
“怎么了？”展颜一头雾水。
“我碰到熟人了……”李公子悄声说。
“熟人？你在这儿还有熟人？”展颜按捺不住好奇。
“是马头族猫鸦将军。”李公子口气带有几分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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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鸦将军？”展颜顺着李公子的视线望去，见一个环眼浓须的大汉领着个年轻人匆匆拐进了一条小巷。“我去看看。”她断然说。原来他就是那个马头族的使臣！穆陵城退婚，桥桥出走，姊妹易嫁，金狐现身……近日来的种种变故，皆因此人而起！她不觉国仇家恨，一齐涌上心头。
“这？”李公子也要上前。“你在这儿等我好了。去吧，到那边喝凉茶！”展颜已有仙术在身，自然会嫌他在身边碍手碍脚。况且自己运用还不太熟练，万一变错了什么物事，变不回去了怎么办？她话刚说完，就脚下生风，向胡同口追去。
跟到巷子里，见那二人走到一家店铺前，拍了拍门环。有人出来开门，放他们进去。展颜忙把身子一闪，心情开始有点小激动。变个什么好呢？这回可不能再现真身了。在这边塞小镇，有个金毛狐狸跑来跑去的，也太扎眼了不是？正在发愁，猛见墙根处溜出几只小老鼠，在那儿探头探脑。心念一动，随意而化，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黑斑白身的大猫咪！
原来在家时姐妹俩都喜欢猫咪。展颜现在所变的正是她最喜欢抱着玩，睡觉都要搂着的那只。她还给这猫咪起了个名字：洛洛。当然洛洛是她的乳名，桥桥叫她洛洛，她叫猫咪洛洛，可见她对这猫咪的喜爱程度。当下洛洛一声“喵呜”，把小鼠们吓得四散奔逃。她自己则三跳两跳，来到那家店铺前，从墙头上跳了进去。
贴着墙角绕到后窗，听到屋里有两个人说话。一个嗓门宏亮，粗喉咙大嗓，八成就是那猫鸦将军：
“雪狼将军稍候，我给你引见一个人。”
“豆豆公主？”片刻过后，听那少年人叫了起来。
“雪狼将军不要客气，你毕竟是我的师父……”然后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豆豆公主为何这身装扮？”那少年人又说。
展颜越听越奇，仗着自己是只大花猫，跳上窗台，伸出舌头舔破窗纸向里瞧去。果然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小道姑，目若寒星，齿白唇红，身穿一件青色的道袍，端坐在椅子上。
“说来话长，自从雪狼将军离开草原潜心读书，我曾师从一个游方道人学习道术。从此每次出来我都要这身装束，比着女儿装方便些。”年轻女子一笑，“闲言少叙。猫鸦将军这次出使穆陵国，离间他们和青丘的关系，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唉，功败垂成！”猫鸦一拍巴掌，把前项事一一述说了一遍，转而笑道，“不过刚刚听说穆陵城急着完婚，修补和青丘的关系，娶来的女子是青丘酋长家的二女儿不说，在洞房花烛夜，还化作一只金毛狐狸冲天而去，也不失为一桩奇事。”
“嗯，猫鸦将军此行虽然没有达成盟约，却搅乱了穆陵城，又找回了雪狼将军，也算是大功一件！”年轻女子点点头，“母亲说麦收前后，会有一次小规模军事行动。我们仨下一步，仍以破坏他们的联盟，削弱对方的实力为主。”
“终于要打仗了！哈哈，草原上的勇士都憋坏了吧？”猫鸦摩拳擦掌，“我个人意见，穆陵城现在正传言纷纷，人心不稳，莫如……”
“嘘，这事我们从长计议，当心隔墙有耳。”叫雪狼的年轻人一直没说话，忽然提醒道。三个人都警惕地抬起头，向四周看来。
“窗台上怎么有只猫？”小道姑抬手就是一镖。展颜一低头，飞镖贴着花猫的脊梁骨擦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