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药丸1
车轮划过马路上的积水,发出嗍和唰混合的声音,像是一把铁刷从心头抹过。
雨刷在车玻璃上,快速的来回刷着。
我的视线透过暴雨冲刷的水帘,仿佛看到了儿时的那个雨夜。
大雨倾盆,好似在宣泄父亲心中的不满。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冰凉的尸体已经躺在铁轨上,无人问津良久。
也许要下一辆经过的火车才会发现,也许更久。
父亲是自杀,他装了行囊,告诉我他要远行,去很远的地方,一个能让灵魂自由的地方。
我分明看见他抓了大把的白色药片,塞进了嘴里。
我问他“爸爸,你吃什么,给我点。”
我是故意逗他的,只想和他说话,药我怎么会不认识。
只是爸爸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我觉得我有这个责任,主动去跟他说话。
正如我预想的,他蹲下了身子,和蔼可亲的有些异常。
“这个呀,是快乐的白药片,如果你长大了觉得这个世界不好了。爸爸希望你也有找到白色药片,并且吃下它的勇气。”
说着爸爸又吃了一把,吃完后他竟破天荒的朝我笑了。
在我幼小的认知里,那一刻我真的信了,相信爸爸从此会从忧郁变得快乐,相信那一把又一把的白色药丸真的能瞬间将他治愈。
可很快,当噩耗传来的时候,我才明白,父亲对我最后的一个微笑是什么意思,原来那是告别,是对我仅有的祝福。
父亲吃完药去了火车站,他从并不高的天台山一跃而下,冰凉的尸体躺在那里,等待着对自己的毁尸灭迹。
他没有留下遗嘱,一言半语也没有。
我的脑海里,只有他那个最后的笑。
和我依照他的话,毕生都在寻找的白色药丸。
那天的后来,爸爸飞下天桥后,没有等来火车,而是十年不遇的暴雨,我在暴雨中冲向他,我歇斯底里的哭着“您去了,我毕生的救赎该去哪里找,能不能求求你,别抛下我。”
生活果然没有如果,几年后我被确诊了情绪病,我很担心有一天自己会杀了自己,可那又如何,在我眼里那也是一种救赎吧。
对,父亲告诉我了,白色药丸,我要找到那个神奇的药,从此无忧无虑。
或生或死从来不是我在乎的,唯一重要的是快乐,是接受,是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