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皇帝的困境——聊聊两税法的前前后后 一

有同学问到有关于两税法，我不知道这个同学是因为什么。不过大家应该要注意的是，经济发展状况是历史发展一大推动和引导，关注不同时期的经济政策和情况的变化是更好的理解这一时期其他背景的好方法。那我们今天就来聊聊两税法的前前后后。

简单对于两税法做一个介绍：唐德宗建中元年（780年），采用宰相杨炎建议颁行“两税法”。两税法是以原有的地税和户税为主，统一各项税收而制定的新税法。由于分夏、秋两季征收，所以称为“两税法”。很多经济学文章都称这次改革为中国赋税制度的一大变革，那么因何至此呢？让我们把时间的指针往前拨动一下。

755年，中国爆发了“安史之乱”，这不仅仅是一场地方与中央的反叛战争，它亲手扯下了玄宗时期的盛唐景象，之前掩盖在繁华之下的问题像火山一样喷涌而出。

据《旧唐书·玄宗纪》叛乱之前的天宝十三年，大唐政府统计人口一共八百九十万户，近五千三百万人。而到了《通典·食货七》中所记载的上元元年（760年）就只剩下了一百九十三万户，一千三百万人，人口仅剩不到三分之一。最最可怕的是，这其中有一百一十七万户是不缴纳租庸调税的，也就是巍巍大唐帝国仅剩了七十六万户，二百三十七万人来支持风雨飘摇的租庸调制。

因为税率不可能大幅调整，那么直观可见的就是上元元年后中央政府的收入锐减但天宝年间的三分之一左右。【当然人口差异巨大的变化并不是因为大家都死掉了，是政府失去了对人口的管控，现在知道为什么中国古代对于户籍迁移非常的重视了吧。这就都是钱啊！】

  “安史之乱”的爆发就是一把大刀，安禄山从范阳（今北京地区）起兵占据中原，斩断了中央（关中）与东南地区（江淮地区）的联系。这样的情况摆到了玄宗之子李亨面前。决心平叛的唐肃宗需要尽快解决庞大的军费开支，这是一道难以解决的问题。

李亨首先把目光投向了之前一直采取开放态度的商业范畴。【在756年以前唐代的商业税率非常低】《新唐书·食货志》中记载，肃宗命人在江淮、四川对富商一次征收百分之二十的资产税，即率贷【肃宗即位，遣御史 郑叔清 等籍江淮蜀汉富商右族訾畜，十收其二，谓之率贷】。除此之外，在其他各地向商人征收贸易税，凡一千钱以上的货物都必须缴纳。

对商人征收征税，这就是税制改变的初步尝试，但是对于皇帝来说，问题还远远没得到解决。这时，一个叫做第五琦的人出现了，【可以参考阅读旧唐书·第五琦传的节选：

第五琦，京兆长安人。少孤，事兄华，敬顺过人。及长，有吏才，以富国强兵之术自任。天宝初，事韦坚，坚败贬官。累至须江丞，时太守贺兰进明甚重之。会安禄山反，进明迁北海郡太守，奏琦为录事参军。禄山已陷河间、信都等五郡，进明未有战功，玄宗大怒，遣中使封刀促之，曰：“收地不得，即斩进明之首。”进明惶惧，莫知所出，琦乃劝令厚以财帛募勇敢士，出奇力战，遂收所陷之郡。令琦奏事，至蜀中，琦得谒见，奏言：“方今之急在兵，兵之强弱在赋，赋之所出，江淮居多。若假臣职任，使济军须，臣能使赏给之资，不劳圣虑。】

他的出现引出了一个在中晚唐非常重要的官职——租庸史【官名。主持国家的税政。唐玄宗开元十一年，以宇文融为勾当租庸地税使，是为租庸使之始。以后杨国忠等人继任，专事聚敛。德宗以后，因租庸调制改为两税法，租庸使废。僖宗时因镇压黄巢起义，又一度任命租庸使，征敛军用资粮。五代时后梁、后唐改为专掌搜括钱物的中枢财政长官，后唐明宗时废。大家知道这个官职最最重要的职责就是给皇帝和中央政府找钱就是了。】

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好事情，使的出现时绕过了唐代正规的三省六部机构形式权利直接办事的，自此以后这样那样的使越来越多，这在唐代中晚期造成了庞大的冗员和效率低下，加剧了财政压力。【开元已前，事归尚书省，开元已后，权移他官。由是有转运使、租庸使、盐铁使、度支盐铁转运使、常平铸钱盐铁使、租庸青苗使、水陆运盐铁租庸使、两税使，随事立名，沿革不一。】

然而军费的窟窿实在是太大了【找时间写一起，古代打仗要多少钱，想不想看】，肃宗开始无所禁忌，出卖爵位，出卖出身，出卖度牒【度牒是唐宋时官府发给出家僧尼的凭证。唐宋时僧尼簿籍，归祠部掌管，并由祠部发放度牒。凡有牒的僧尼得免地税、徭役。】，出卖免役权等等。这些无不是饮鸩止渴的做法，肃宗皇帝为后期唐代财政的大崩溃继续挖着坑。

终于在回纥人的帮助下，安史之乱结束了，但肃宗皇帝发现自己的财政已经大爆炸，不仅仅要继续维持大唐的军费，回纥的补贴也不能少。慌慌张张的皇帝采用了第五琦的几个意见，国家财政帝王私有，货币贬值，建立国有企业，这几条下来彻底击垮了唐初盛世时的经济条件【有没有想到那个幻想家—王莽】。但现实逼迫着肃宗，让他不得不做这个危险的决定，他必须解决中央政府长期的财政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