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助者

在法庭上，我只是注视着她，律师法官被告所有人的话我都没有听，只是注视着她，我想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一分一秒也不能浪费，窗外的光正正好好地打在她的身上，与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眉眼间一副温柔的神态。明明是关于命运的审判，此刻我的内心却是意外的平静，甚至觉得幸福，她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结果我不在乎重要的是，那是我第一次保护她。

第一次见到她是五年前，那时因为我成绩好转到了实验班，她坐在角落里，眉眼低垂，眼神却十分坚毅，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幼时的我只是觉得那个场景十分美好。五年过去我很多事情都早已忘却，可与她初见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那是我还不懂人生的悲欢与苦痛，殊不知那曾是人生中最为明亮的一段时光。

后来渐渐暗了下去，她被针对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身上臭，有同学告诉我说过她家里很穷，父母是捡破烂的，还收养着十几只猫，最令人厌恶的是她身上总是发出一阵令人窒息的臭味。孩童的恶意十分天真，天真的可以不顾社会道德法则，只要想便这样做了。这恶意如果一开始不被遏制，便会无限制的滋生，直到变得坚不可摧油盐不进。对于她的欺凌也是循序渐进的，最开始同学只是在背后说她的坏话，接着是当面的甚至有些委婉的指责，再接着是侮辱，在最后是动手，而她自始至终都是逆来顺受，或许曾经反抗过惹的她们变本加厉后便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我第一次目睹时震惊的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男孩之间的争斗也没有那么血腥残忍。“放过我。”她的五官纠结在一起，眼泪簌簌地低落，可是拳头仍然像雨点一样落在她的身上，起初她用尽全力想要摆脱，可是有人死死地掐住她，指尖嵌入皮肤，她想要呼救，可是却那样无能为力，她渐渐闭上了双眼，可是那些女生的咒骂声与拳头仍然没有停止。

过去不知多久，那些女生或许是累了便散开了，我等到她们走了之后轻声问她，“没事吧？”我看着她残破的校服上沾染着血迹，露出的皮肤上都是红色青色紫色，我觉得十分难受，那是一种生理性的不适。她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血在她的眼皮上凝成的痂，我轻轻地为她拭去，可是接触到她皮肤的一瞬，她疼得皱起了眉头。

我不能视而不见，从那时起我决定保护她，即使我也很厌恶她身上猫的腥臭的气味，那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她和我一样，尽管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我的想象中她也欣然接受了我的保护。从那天起我成了她唯一的朋友，吃饭时我会叫上她，上厕所时我会叫上她，有的时候我会带糖果给她，有时我会和她一起喂她收养的流浪猫。但这并不能阻止她被打骂，伤害她的人太多了，我无能为力，只能等人群散去的时候安慰她。

她很善良，她从未怪过我的懦弱，每次和我说话时眼神还是亮亮的温柔的神态，我们说的最多的就是未来，她说她要考到最好的高中，永远摆脱这里。她从未提起过她的家庭与过去，我也默契的不问。

后来我们都升到市里面最好的高中，欺凌她的人也是，因为初中的实验班同学学习都很好，除了欺凌她之外看不出一点破绽，他们之间是友好而又和谐的，可是唯独面对她时暴露了人性的至暗处。她的噩梦延续着，既然她无力反抗，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停止，而我还是像从前那样尽可能的守在她的身边，只是我能感受到她的眼神越来越暗淡。随之而来的是成绩变差，成绩差意味着连老师都看不起她，那些欺凌者更加肆无忌惮。

悲剧爆发在一个雨夜，是周五，她经常在周五被打，拳打脚踢，或许是周末她可以恢复两天来应付新一周的欺凌，也或许欺凌成了一种周末开始的庆祝，只是这一次我跟来了，我多想再次看见她眼神里的光。我亮出刀来，那些欺凌者仍是肆无忌惮的叫嚣，手上停不下的掌掴，嘴上停不下的咒骂，我大喊着停下，可是没人理我和我的刀，于是我开始疯狂地挥舞我的刀子，仿佛我是盖世英雄，企图分开她和那些欺凌者。

再后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仿佛那次挥刀费劲了我全部的力气。

写到最后：这篇小说的灵感来自于《少年的你》，看完电影我有很大的触动，学生时代，我们是否也曾是欺凌者或是被欺凌者？然而是否每一个被欺凌者都会有小北的保护？你看懂文章中我和她的关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