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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凤凰——一个人的远行

2017-04-05  本文已影响0人  桂林自游人

美极了。一到凤凰脑海里就浮现出白先勇先生的这句话。白先生说这话时高兴得像个小孩子。此时的我也是。凤凰,我来了。

车到吉首时天刚蒙蒙亮,我是穿越黑暗到达这个地方的。吉首到凤凰还要坐汽车。峰回路转,曲径通幽。天洒着细雨,路两边一切皆作新色,嫩嫩的逼人。特别是满山遍野的油菜花,娇柔得肆无忌惮,直让人忧伤。幼时学到“客舍青青柳色新”时,对“青青”总是不解,对“新”字却很能体会,深感佩服,此时更是感同身受。

到凤凰时还早,但人已不少。饱了肚就进古城,有点迫不及待。都是三两成群,似乎只有我孑然一身。当然,我有我的包。关于旅行这事,我总觉得一个人更有美感,所以当有人问起怎么一个人去时,我只是笑笑。旅行,从来只是一个人的事。

房子沿沱江两岸而建,背山临水,吊脚楼啊!突兀得和谐。沱江水清澈见底,缓缓流淌,河边有浣衣人在忙碌,有小孩在嬉闹,“见到这情景,我的心只是柔和,柔和得很”。路都是青石板红石板铺就的,为雨滋润后,发出暗暗的光。我只静静地走着,像个朝圣者。

冲着沈从文去的,当然先看沈从文故居。不经意就到了,在一个小巷子里。典型的南方院落,在这个早春显得有点落寞。这里曾住着一个怎样的人啊!这个人写下的浑金璞玉泉水叮咚的文字滋润了多少心田我不知道,事实上又有谁知道呢?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只是在我,分量却是格外的重。据说至今仍存在很多误读,“我们这个诗歌大国竟然无法读懂诗人的心了”,似乎是李锐如是说。这到底是诗人的悲哀还是读者的悲哀?天晓得。

熊希龄故居,田兴恕故居,看看也就罢了。南门,南门外,原是用来杀头的。小街陋巷,仍在卖着奇奇怪怪的东西。走吧,就上了虹桥。也就那么一座桥,却可以看得远一些了。万寿宫,八角塔,还有玲珑剔透的倒影,静静地立着,任凭沱江水渐行渐远,任凭过路人叮叮叮地走过,任凭。

在桥边有那么一栋楼,墙上悬挂着“翠翠楼”三个大字招牌,门口坐着一位如枯树般的老人,在认真地纺线,门上大书“家有恶犬”。呵呵,我乐的呀!美中不足的是,我竟然找不到黄永玉的夺翠楼。我想,如果夺翠楼就在翠翠楼的旁边或者对面,那是一幅多么美妙动人的风景!再若黄永玉竟叼着他的大烟斗坐在门口看对面那老人纺线,哈哈,人生温暖何过于此!扯远了。据说黄永玉回凤凰时听见当地人这样给游客解说夺翠楼:黄永玉当年喜欢一个叫翠翠的女孩,但翠翠跟别人走了,黄永玉一急,就去把翠翠夺了回来,后来盖了这栋楼就起名翠翠楼。黄永玉大笑。

到处是美术学院写生的学生。背着画板寻觅佳处,或支上画架慢条斯理地画,也成了一道风景线。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看,或者被看;看,和被看。我笑了,跟个傻子一样。

泛舟沱江就免了吧,做作。或许人本就是做作的,像穿衣吃饭一样。比如船娘艄公给旅客唱的山歌,虽然也悠扬婉转,总多了点表演的性质,犹如美丽的女人沾了脂粉气。而沈从文是素朴的。

沈从文墓地在听涛山,听涛山在城外。我到了城外。就那么一块石头,坐南朝北,前刻“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后刻“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很多人想不到这就是沈从文的长眠之地,我说就这,反问“真的吗”然后继续寻找。妈的,不信就别问,更多的却是替沈先生悲哀。这些人熙熙攘攘而来,闪光灯乱耀一阵,然后熙熙攘攘而去,与沈从文何干?那你自己呢?鲁迅先生早说了,谬托知己的人值得警惕。别想了,给沈先生敬支烟吧,也没带别的什么。鞠躬,敬烟。坐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我下了听涛山。

之前我一直以为凤凰的夜很寂静,灯光柔和,偶尔会有一两狗吠声,此起彼伏,或者还伴着小孩儿的哭声。但是我错了。事实上凤凰的夜热闹得很。游人的欢腾、KTV流溢出来的庸俗,轰炸了整个古镇,简直纸醉金迷(好吧,我错了,应该是灯红酒绿)。这当中,或许流浪歌手苍凉的歌声显得不那么突兀,遥遥应和着当年吊脚楼上的音调。

星空却不管不顾地清澈如水,沱江也不管不顾地缓流如初。山顶那座塔因了山的黑,竟悬在了半空。夜有些凉,也如水。我漫无目的地走,梦游般。岸是辰州的岸,船是柏子的船,哈哈。

凤凰醒得很早,我也是。天空又飘起小雨。过了早,就要离开了。本就匆匆地来,走,自然也还是匆匆地才好。就走。再问,原来已经过头了,车站在来的方向。缘分却就在懊恼时降临,砸得我晕头转向。《艽野尘梦》?《艽野尘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摊主问:从哪儿知道她?不是爱书人不会知道她的。哈哈,爱书人,原来你也是!我说我找了她很久了原来是你藏了她。给你盖个章要吗?好啊。蝌蚪般七个字:沈从文故居留念。不知道湘西王见了会作何感想,估计是不服气的。

车开了,我抱着我的《艽野尘梦》。窗外,雾,浓如绸缎。再见了,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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