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媳妇，不一样的命｜第一章 孕期
孕期
01
“体重不够，营养不够，要多增加营养。”黄晶走下体重器，产科医生对她说。
“怎么会这样呢？我天天喝大筒骨熬的汤，怎么还会营养不够？”自从她怀孕后，婆婆每三天左右买一副大筒骨，在柴火灶上熬，熬到到汤不是白色了，再买第二副。
婆婆都是吩咐那个在村子里走家串户的卖猪肉的送来的。这个很便宜，农村人喜欢买它熬做菜汤喝，筒骨上的肉可以剔下来炒着作菜配饭配粥，没有事先吩咐还买不到呢。黄晶天天喝，时间一长，一看到泛白的汤想吐，为了孩子健康，她都是闭着眼睛喝的。
“喝那个没有营养的，跟喝白开水差不了多少的。”
我的天啊！五个多月了，喝了五个多月的白开水，黄晶摇头一笑，“我们乡下不像城里，没有什么营养可以吃。”
“那家里有没有养鸡养鸭呀？有没有鸡蛋呀？”
“有。”
“多吃点。老这样，对孩子发育不好的。”
“可是----”算了，还是不要说了，黄晶把想出的话咽了回去。
02
黄晶从医院里面走出来，想着顺道去看看她的表姐，她家在这条街附近。“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半年多没见了。我正要做午饭，你在我这儿吃了再回去。”表姐说着，在电饭锅里淘了米，“你帮我把这小白菜摘了。”
“你身体恢复得怎样了？”表姐晚黄晶怀孕一个月，当时两人还高兴地说，今年有两条千禧龙宝了。只想到，表姐怀到二个多月时小产了。
“棒得狠。没看到我胖得像个水桶。”
“噗。”黄晶忍不住笑了，“健康最重要，女人这个时候是最关健的，月子做不好会落下病根的。”
“两个老人也来照顾了我一个月。”表姐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客厅端来一盆红烧猪脚。她把猪脚放到锅里面热，又转身去冰箱端来一盆莲子猪肚汤。
“姐夫出差，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卤猪脚这么一大盆，还有猪肚汤也这么一大盆，你吃得下吗？”
“都是家里的老人做好了，早上寄班车过来的。”
“你家婆婆真好！都过去两个月了，还这样照顾你。”黄晶想，同是给人家做媳妇的，命咋就不一样呢命？她的婆家和表姐的婆家就差一个镇，可对待媳妇的态度却差了一个世纪。
03
“哎呀！我都吃不完。前几个月更可怕，塞得我整个冰箱满满的。鸡，鸭，排骨，猪腰，猪肾-----天天换着花样做给我吃，胖了我十几斤。怎么样？你今天产检怎么样？”
“医生说营养不够，胎儿不怎么长。”
“那你要多吃一点，从小就挑食。除了鸡鸭鹅，其它肉一块都不吃，只要喝汤。现在怀了孩子了，吃进去的是供两个人的营养，别再那么挑食了。”
“我-----”黄晶心里是很想告诉表姐：她怀孕这么久，才吃过婆家两只小母鸡。不是婆家没有养，农村人家家都有养家禽的。她家养很多，专门养在一个没有人住的老房子里。
一开门进去，鸡呀，鸭呀，鹅呀是一阵一阵的鸡飞鸭叫。大的小的加起来，少说也有四五十只。也从来没卖，一天要吃一大桶的糠食，每天捡的蛋就一大碗。鸡蛋都是藏在婆婆的床底下，黄晶也是偶而婆婆有拿出来，才放在国际汤里煮蛋花花。
家中养的家禽都是挂了寄名符的，这只鸡是给大姐的，那只是给三姑的；这只鸭是留给公公吃的;那只是要宰给小叔子吃的。
当然，杀了鸡宰了鸭，本就是一家人围着吃大锅饭的，按理是可以一起吃的。婆婆每到吃饭时，也很客气地说，“吃呀，吃呀，多吃点。怀着孩子要多吃营养。”
只是那只寄名给公公的要放药膳;寄名给三兄弟吃的，要放酒，做成醉酒鸭。黄晶不止一次地说，怀孕的人不能吃有药的，有酒的，怕对孩子不好。可是，他们全当耳边风，下次照旧放药，放酒。黄晶就只能看到他大口大口地吃肉喝汤，而自己乖乖夹青菜配饭。
黄晶有四个姑姑，一个叔叔，两个小叔子。叔叔在城里安家，周末常来家里。两个小叔子也参加了工作。从黄晶嫁过来，这个家的伙食就是她负责的。两个小叔子吃公家赚私家，从不交伙食费。
她老公每个月给她五百元，给婆婆五百元，住在外地的公公也给婆婆六百元。不过婆婆的钱不花在伙食上，都花在走亲访友，求神拜佛上。虽然是生活在农村，婆婆家一年四季，只跟着季节种米，种地瓜，种花生，不种蔬菜的。黄晶的五百元，除了买菜，买肉，还要交电费和买煤气罐。黄晶每个月先把扣除电费和煤气费的钱匀着来，余的钱才作为菜钱。
黄晶这几百块钱是花得紧巴巴的。虽说是孕妇，她自己每天吃的就是饭配青菜。吃干饭也配青菜，吃稀饭也配青菜。三层肉是必须买的，婆家人喜欢吃红烧肉，都是餐餐必须有肉的。
黄晶不敢吃有一丁儿肥的肉，也从不给自己买一块瘦肉，奢侈一点的就二到三天买一次豆腐。一是钱不够;二是作为新媳妇，你为自己买口食，会被村子人说是馋嘴婆。村子人怎么会知道呢？自然是婆婆们之间在一堆儿谈儿媳妇谈出去的。她喝大筒骨汤的事，全村子的人都知道，都说她遇到了好婆婆。
到了晚上，黄晶都要把钱一笔不漏地在笔本子记清楚。因为，她老公时不时地，还要问她都花哪里去了。黄晶总能在他查账时，说得出钱的去处，靠的就是这认真的记账。这样的精打细算，到了月底还能有几块钱或几毛钱的零头。婆婆不到月底就哭嚷着没钱花，有时还要找黄晶要钱，说是要买化肥。
算了，还是不说了。说了，她会不会说，“活该，当初是你自己要嫁的。所有人都不同意，你偏要一根筋地往前顶。”
04
“先喝完汤。”表姐盛给黄晶一碗猪肚汤。“真好吃。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第二次喝猪肚汤。第一次是前年，我和几位老师到寒塘小学去监考。中午在那小学校长家吃的饭，其中就有一道猪肚酸菜汤。
开始我也不敢吃，但是我平时太喜欢酸菜了。对了，我怀孕后，也天天想酸菜。只是酸菜是腌的，怕对孩子不好，我就忍住没吃了。
我一闻酸菜的味，就被勾了魂，忍不住尝了一小块没有肥肉的猪肚。天啊！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开晕，这一尝才知道猪肚原来是这么好吃的。只是猪肚这个东西比肉贵多了，我妈妈从来也不舍得买。”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那么稀奇呀。自从听说我怀孕到现在，我婆婆都不知道寄了多少个来了，我都不知道忘记我吃了多少个猪肚了。被你这么一说，我真要谢谢她老人家。”
“你是在蜜罐里面滚了的，被你婆家宠得忘记柴米油盐了。”
“开学后，你还去上课吗？”
“我辞职了。那时我都七八个月了，肚子那么大，骑自行车不怎么方便吧，一天来回要骑三个多小时。”
“也是。那样子是有点危险了。哎，谁叫你跟你爸爸弄成那样子。要不娘家就在那，也可以在那边住一个礼拜，周末再回来。你要不要试着吃一块？尝尝我婆婆的手艺，香得很。”表姐用筷子指着红烧猪脚问。
“闻着是很香，看起又好看。我从来没有吃过四条腿的肉，不知道会不会吐？一丁点肥的到我嘴就知道，就会吐。”
“知道你从小到大不吃四条腿的。这个是后脚肉，很瘦的，没有肥油。我弄一块小小的，全部都是瘦的，你试试。为了我们的千禧龙宝，嗯？”
听到表姐这么一说，黄晶想到了早上医生说的营养不够。为了肚子里的龙宝，黄晶决定成为一个吃螃蟹的勇士。
黄晶把表姐放到好碗里的，一块一块焦红焦红的瘦肉夹成两块。肉里面也是焦红焦红的，黄晶闭着眼，放进了嘴里。哇，甜，香，Q，根本没有什么让人恶心的肉味；没有她买的那种肥肉的油腻的味。
“嗯，好吃。好吃。”黄晶把剩下的半块又吃了，“我没想到红烧肉这么好吃啊！”
“刚刚给你的猪后腿的健子肉，那当然好吃。还有一块，再来？”
“嗯。嗯。”
05
吃完了饭，表姐让黄晶午睡一会，等她上班时，再一起出门。黄晶一进客房，看到地上一堆的保温饭盒，“天啊！你家快成卖保温桶了，这么多呀。”
“是啊！都是老人家装来的。”
人比人气死人，黄晶心想这次回去得叫他们家多杀几只鸡来补补了，为了孩子。从表姐家走时，她给了黄晶五盒太太口服液，说是怀孕时她婆婆给买的了。
表姐去上班，黄晶坐着公交车回到镇上，再从寄在修自行车的那取回车子。吃过了饭，黄晶早早的就上床了。在乡下，除了睡觉，说是看电视。再说看电视对胎儿也不好，黄晶早就不看了。
十点多，黄老公李春辉打麻将回来了，上床扯上被子就要睡。黄晶轻轻推了他一下，“医生说我营养不够，你说了没？她们怎么说？”
“操你妈，就你多事。我奶奶说了，‘以前的人什么都没吃，还下田去干农活，都没有什么营养不良的。你天天在家里面，什么事都没干，哪里就营养不良了。’我要睡了，明天我还要干活呢，不像你整天没事干就会找事。”
黄晶愣愣地，真不知该说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