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从沈阳回长春的动车上，心情并不好。工作的压力，人情的复杂，身体的不适，种种人至中年的焦虑劈头盖脸地袭来。车窗外一片漆黑里偶尔显现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这景象和八年前没有任何差别。那时读大学，每次放假回家都要坐一宿绿皮火车，拥挤嘈杂甚至夹着异味的车厢里，我靠着车窗看窗外偶尔出现的灯光，耳机里是李宇春的《和你一样》。

打开微博搜索“李宇春”，第一条视频是她在演唱会现场翻唱的歌曲《春风十里》。利落柔顺的短发，恰到好处的小烟熏，薄薄的双唇一翕一合，双眉随着歌曲的情绪一起一伏。这是一首清新的民谣，配上李宇春清澈通透的中音女声，加上歌词和旋律构建的美丽画面，我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出来。3分58秒的视频，我忽然忘记所有还没有解决的烦恼，只沉醉在那句“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歌曲结束，回过头看看晃动的车厢，身边昏昏欲睡的乘客，还有车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好像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这一刻我还是我，不是为了金钱疲于奔命的化妆师，不是为了情怀硬撑起一家手工店的文艺女青年，不是别人眼中不服输的已婚少女，我和八年前一无所有的我一样，喜欢一个从来不认识我的歌手，因为她的一首歌撑起生活的全部希望。

我不是个标准的粉丝，没看过偶像的演唱会，没买过偶像的专辑，甚至在偶像被别人恶意嘲笑时，我都没有能力去反驳。我只是默默关注她的动态，听她唱的每一首歌，看她出演的每一部电影。十几年来，任何人问我喜欢哪个女明星，我会毫不犹豫地说这三个字——李宇春。

为什么喜欢她，我也不知道，十几年了，仍然会在逛街时因为看到她的海报而小兴奋，也会在上网时看到她的广告而小激动，铺天盖地的娱乐新闻只要有她出现就会格外注意。我老公一再强调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没必要总做这种幼稚的行为，可那又怎么样，她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她唱好她的歌，演好她的电影，做她自己就好了，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这看上去像一场漫长的暗恋，你做的一切，那个人都不知道，可是他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只要他好，你的世界都亮了。

电影《摆渡人》里的Angelababy饰演的小玉正是这样的粉丝，她苦苦暗恋陈奕迅饰演的歌手马力，在他人生的最低谷时做他的摆渡人，花光所有的钱为他办演唱会，和他的前妻拼“酒吧高尔夫”，正如她自己说的，她不是在拼酒，而是在拼命。拼到最后却看着心爱的人扶着对手离开，自己一个人留在雨里。

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最终，小玉帮助马力走出低谷，重回舞台，他再次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她已经不是那个在台下欢呼的小姑娘，而偶像依然是众人追捧的巨星，自己不过是一个陪他到彼岸的摆渡人。小玉没失去什么，只是多了一段人生，这一切都是为了回报多年前马力对她的小恩惠，这恩惠也不过就是一句话——时间永远向前走，没有尽头，只有路口。

仔细想来，马力并没有为小玉做什么，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他不过是轻描淡写地帮助了一个生病的女孩，多年后因为这个女孩得到救赎，电影里甚至没有看到马力真诚地感激小玉，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一样。可是也没有人责怪他，他有他的生活和他所爱，光环背后是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电影或小说里的故事难免矫情，却真实地体现一个粉丝在“崇拜”之下的弱小和无力感，再亲近也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层次。现实中大多数粉丝常犯的错误就是忽略了这个“层次”，总想穿过光环去探寻究竟，所以很多明星的隐私成了粉丝最关注的事，很多闹剧和悲剧也因此接连不断。

别忘了最初感动你或者改变你的很可能是他的一首歌、一部电影、一本书甚至一句话，我们有时会因为这蛛丝马迹寻根问底，可寻到最后会发现他们也只是普通人，网络、媒体以及各种现代化的营销手段将他们的能力放大，但绝不会大到彻底改变我们的命运。

给偶像们留一点空间，别打听他们家住哪里、有多少情人、是否结了婚，我们只需要相信他们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好好活着，他们做的事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惊喜，给生活增添一些正能量，在我们晦暗的人生里，他们的光环偶尔会照进来，温暖了一阵之后，还是要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