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房（二）

我们把时间轴拉到一年前。

那时候的天收刚好15岁，他长着一张圆圆的脸蛋，由于经常受烈日的洗礼，皮肤变得黝黑光亮。就连他的耳朵都是红色的，他耳轮分明，外圈和里圈很匀称，像是一件雕刻出来地古老艺术品。

前面说过，他没有上过学，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可是，这却丝毫不妨碍他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他的脑子里充实些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各种杂乱思绪便涌了出来，他静静享受着思想的电闪雷鸣。

有一天晚上，外面下着大雨。

天收静静的躺在床上倾听着雨滴落下的声音，一时间竟沉了过去，慢慢的，他觉得自己变得虚幻起来，身体轻轻的开始往上飘，他飘到了屋顶上，他的身体穿过屋顶，又飘到了小镇的上方。

他看到空中一朵朵巨大的乌云像一个个黑暗的恶魔般笼罩着小镇；他看到山上有一只全身湿透的斑鸠在暴雨中迷失了方向；他还看到，在幽深的山脚下，两只暴躁的野猪在雨中经过了一场恶战，终于完成了交配。

他继续往上飘，他穿过乌云，越过夜空。群山与小镇离他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渺小。

他突然发现，自己那被群山包围着的小镇就像一个不规则的碗，在这碗的外面，竟然是无尽的虚空。

他吓了一跳，思绪一下回到床上，真实感瞬间席卷而来，刚刚那段超脱的体验也如梦般不真实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体，摸到了一滩稠黏的液体，他觉得虚空至极。

从那天晚上以后，他就觉得这个世界有点不对劲，或者说这个小镇有点不对劲。

他觉得自己得到了某种巨大的、不可明状的、极度神秘的力量，这股巨大又神秘的力量灌溉了他全身的血液，让他不能自己，无限冲动。

从那以后，他便不再跟着爷爷上地干活了。他觉得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个事情是什么，但是，很快就能知道了。

白天的时候，他看着田野里忙碌的农夫们，他看着他们呆滞的眼神，僵硬的脸庞。就像泥土里那些无知又勤劳的蚂蚁一样，它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异于自己的存在。

他觉得他们，或者说它们，非常的可怜。

那天晚上的超脱体验如幽灵般缠绕着他，他看着远处连绵不断的群山，想起那天他看到的情景——在这群山的后面，竟是虚空。

他觉得这个设定不合理，如果真如他看到的那样，整个世界只有这个小镇唯一的存在，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他突然知道那个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了！

他拿起铁锹，开始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