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秦雨的梦

        待回到小院的时候，秦雨正在屋里查着资料，见到温陵摔破的膝盖和满身的泥，大吃一惊。讶异的表情只在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即继续敲击键盘。

        “两秒钟，哥，我只值两秒钟了吗？”温陵愤然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居然问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我想做的，阿姨想做的，我们所有人想做的？”

        “我不知道。”

        “对，我忘了，你最擅长装聋作哑，岔开话题了，你是骗我们不知道，还是骗自己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自作主张，我只知道你一直在妨碍我，你走吧，这是我的事情，一直都是我的事情。”秦雨依旧面无表情，冷冷道。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这种话。夏冰是你一个人的吗？她也是我朋友，我妹妹。可她已经死了。秦雨，你清醒一点，她死了两年了。”温陵几乎是嘶吼着说完这句话。

        “两年了，那是南八仙，谁可以在那里不吃不喝两年还活着？”温陵蹲下来，带着无限的苦楚，“我也恨你，为何带她去，可那有何用，如今你困住了自己，那又有何用？”

        “你给我滚！”秦雨怒目圆睁，额头青筋跳动，温陵静静地看着他，好像看见了那晚拿着门栓，拼命想要护着他的大哥。

        “好，我走便是。”说罢，头也不回摔门而去。

        秦雨头疼欲裂，努力保持清醒。“她死了两年了”，那句话就像晴天霹雳，震的他五脏六腑剧痛无比。“你最擅长装聋作哑...”没错，他一直在自欺欺人，没有人可以迷失在南八仙两年还活着。

        这两年，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寻遍了他所知的每一个角落。他没流过一滴眼泪，只因为爷爷说，人没死之前是不能流眼泪的。爷爷的妈妈，也就是太婆婆有一年大病一场，有天夜里已经没了生气，全家人围在床前哭泣，爷爷是长子，怒喝道“人还在，不许哭。”太婆婆遂慢慢苏醒，又活了好几年。他是听这个故事长大的，在未寻得人之前，他决不能哭。

        理智一万次告诉自己，夏冰已经走了，期待就有一万零一次告诉自己，再努力一点。他是秦雨，只要没有任何一棵植物告诉过他夏冰在哪里，她就还是有希望的。可那里是南八仙，寸草不长的南八仙啊。

        秦雨跌跌撞撞进了温室，黑暗中，靠着玻璃瘫坐在地上，除了温室中的那些仙人球，他找不到可以抚慰人心的东西。

        不知坐了多久，模模糊糊的，面前的仙人球丛里出现了一个期盼很久的身影，就像在漆黑的电影院观看3D电影一样真实。

        “大胡子......”那笑容是他一直想保存下来的。

        “去哪里了？你有没有分寸？”秦雨呵斥道。

        对面的丫头看着他，笑容还未散尽，眼里已蓄满泪水。很快便在一颗大仙人球后面隐去了身影。

        秦雨哑然，不是真的想责备她，即便是在梦中。他只想告诉她，他的担心和思念，就算闯了天大的祸，他也会尽全力护着她。丫头的眼泪将他灼伤，许是太久没有好好与人交流，情商已经降为零了。

        很久没有梦见她了，也许是潜意识还在苦苦挣扎。秦雨揉了揉盘着的麻木的右腿。麻木的右腿？不对，秦雨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这根本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