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誌（五）老城初見

以泥土為基調的古城，讓我充滿感受到，土，在視覺上、氣味上，對人帶來的安定感。 

《老城初見》

五點半左右，終於成功入住了酒店，在異地他鄉，單只是有個確定的落腳處，心裡就立馬踏實了。

為轉換整個下午累積出來的擔心心情，我決定趕快外出，搭車去老城區。

喀什老城，古絲路的重鎮，主要的居民為維吾爾族。土黃色的屋子、一堆土陶、留鬍子的穆斯林，一走進老城，心情就開朗起來。更重要的是，一進老城後，許多維族婦人、孩子老人都在院子外，或行走、或坐著聊天，生活中的悠閒烘托出一種安定的氛圍，安慰著我還搖晃著的心情。

《風沙》

簡單過了古城兩條巷子，已經六點多，我找了古城對面的美食廣場，吃今天的午晚餐。

超大的美食廣場，除了新疆的特色食物外，也有來自中國各地的不同食物。但這些形形色色的食物帶給我的驚訝遠不及美食廣場的裡高密度的維安警力，似乎在重重保護下才能確保這一餐的用餐安全，這樣的氣氛，我實在說不清那心中的感覺。

用餐完畢，七點多，一走出美食廣場，風雲變色。一場沙塵暴正襲來，我瞇起眼睛驚訝眼前所見景象：古城、風沙、邊疆，像是置身金庸武俠的浪漫場景中。

但，畫面的片刻浪漫不代表全部的體驗都是浪漫的。

我沿路邊走想找出租車回酒店，但風與沙越來越大，身體常需要前傾四十五度才能勉強步行。而看著遠處的車燈微光，根本無法分辨出哪些燈是出租車，哪些燈是私家車。

怎麼辦？硬著頭皮是此時最貼切的形容。我只能頂著風沙，站在路邊一直舉手不放，每輛都攔，因為每輛都是機會。

但半小時後，我已經換了三個地方，這邊的路口，對面的街上，又走過一條街，都招不到車。看著一旁被風橫生折斷的大樹，看著從高處吹落下來的鐵片「曠蕩」一聲掉落身旁，我真怕了。怕這種氣氛、這種光線、這種風沙。在那風沙中的半小時，我大概質疑了自已五、六回「幹嘛跑來這裡？」、「幹麻一定要來這裡？」。

心裡的質疑當然無助於我度過這種情境，只添加了內外在的狼狽模樣。後來我真擔心一旁的路樹倒下壓到身上，我走到了對街的公車站，想說，至少有個建築物擋著。

終於，有部車為了落客停下來，我像是吸血蟲似的站在車外，決定好客人一開車門離座我就一定要把身體先擠進去再說。

《勇者無懼？》

終於擠進出租車裡了，用手抹一下臉上沙土，跟師傅說：「麻煩到銀瑞林酒店。」

果不其然，師傅第一句話就是：「你要去的地方不是這個方向」。

「沒關係，你繞路一下沒關係。」我鐵了心絕不離開這部車。

風沙中終於回到了我的房間，屋裡的窗已被強風吹開，滿桌上都是沙土一層。本來一直嫌棄這種星級旅館極其無聊的我，這時多感謝有這遮風擋沙之處。

坐下來，第一件事不是別的，趕快打電話給家人，我需要一種可以安定自已安慰聲音…..

勇者無懼，今天我真的更知道，我只是一個旅行者，從來不是勇者。

這些充滿生活感的場景，像一種隱而不顯的催眠語言，在那天下午，一個畫面、一個畫面的安撫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