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公喻故事谈谈情,说说爱

再见,二十多岁爱过的崔家禾

2017-09-16  本文已影响503人  权当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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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是在二十六岁生日前的两个月零九天,学医的第七年。她在卫生间洗手,肥皂打了两遍,水龙头向右旋停,嗒嗒的滴水声如同生命的律动,固执地不肯消逝。她抬头看一眼镜子,头发别在耳后,皮肤仍白皙,眼角却爬上几许皱纹,她用指腹摩挲,怎么也抚不平。

微信提示音响起,备注为“老妈”的头像右上方显示数字五,四张不同长相的男人照片,一条语音消息:“你看看,有没有顺眼的?”

她皱眉,“妈,我还年轻,不想相亲,也不想结婚。”

母亲的消息一条接一条,震得手发麻,说来说去还是惯常那几句:“你都二十六了,还年轻,马上就成大龄剩女了,我跟你爸当初不也是相亲,照样过一辈子。女人到了岁数,选择的机会越来越少,你得认清现实。”

她盯着桌子上的日历,手机两端是一串尴尬的沉默。

“我昨儿个见着他了,问你过得好不好。”

她心下一惊,强装镇定打下一行字:“谁呀?我都不记得了。”

母亲叹了口气,“要是真想,我不反对你去找他,只要不委屈自己。”

眼泪猝不及防砸在手机屏幕上,母亲的电话适时打进来,她按接听,努力控制情绪。

“你哭了?”

“今天有个病人去世了,还很年轻。”

02

二十六岁生日,她喝了酒,微醺。烛光柔柔地映在脸上,一如二十岁那年。许愿,切蛋糕,试图用热闹喧嚣证明自己年华正好。

一位男同事送她回家,原想拒绝,张了张嘴,却被对方殷切的目光封了唇舌。她低垂着头,想起母亲的话,轻轻应声好。

同事温柔细心,和她分享各种趣事。一条路总有终点,楼下那盏暖黄色灯将两条影子拉长,她晃了晃头,影子重叠又错开,有一瞬间愣神,好像很久以前,她正生谁的气,使劲儿踩地上的影子,咬牙切齿,有人笑得无奈,将她揽进怀里,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长发,声音从耳畔传来,温柔地融心化骨,“打随你,骂随你,就是不要一个人偷偷跑掉,我不敢想象,你离开我会是什么样子。”

她坐在长椅上,出神地看着地上互相纠缠的影子。同事忽然站起,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细细的戒圈荡出光,她错愕,他紧张,只有戒圈无辜地等待回应,投在地上的影子,如同一颗空洞的小心脏。

她抬手,捂着嘴巴,肩膀微微颤抖。同事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她不说话,头靠在他肩上,眼前不断浮现另一张脸,年轻,干净,青涩的胡茬冒了尖,那是她的二十一岁。

03

她抱着一大捧玫瑰,和一只半人高的玩偶,有些吃力,却满心欢喜。她以为他不会来,闷头走路,冷不防撞了人。他哎呦一声,抚着胸口,怪腔怪调地说:“这位姑娘,你可是撞我心上了。”

她憋着笑,故意调转方向,他像是早有准备,拦在脚边,高大的身躯遮了阳光,接过她怀里的东西同时,顺势在她左手小指上套了素圈。

二十一岁,爱情是玫瑰的红,是太阳的明,鲜艳夺目,热烈地让人睁不开眼,看不清这世界有多大,摸不清人心底阴暗的沟壑,感受不到实实在在、平平淡淡的未来。

后来,她幻想过无数次结婚的场景,从头到尾,每一个步骤、表情,甚至细致到捧花上缠绕的彩带颜色,她想了那么多,唯独没想过,男主角不是他,还会是谁。

她二十二岁那年情人节,没有任何期待,躺在床上,被痛经折磨得死去活来。冷不防收到他的消息:三十分钟后到你家。

她一把掀掉搭在身上的被子,猫被吓得一跃而起。简单化妆,洗漱,眼里包着泪,嘴角却弯成好看的弧度。

斑马线那头,红灯转绿,人潮拥挤,车声变为城市中最响亮的声音,他用口型拼凑成“站着别动”四个字,然后一步步靠近。

她说:“我没想到你会来。”

他说:“就想来看看你。”

异地恋的所有不安情绪,在他的一句话和两张车票中溃不成军。最好的年纪,他给了她最好的爱情。

04

她从他的话中寻到蛛丝马迹,假装糊涂,躲在被子里哭,聊天记录翻了很多页,试图用那些过往词句证明他们仍相爱,证明他没有变。她问自己: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是不是我太久没改变,是不是我太敏感?是不是……在一起久了,没有新鲜感?她哭着问自己,没有答案,因为唯一的答案,她不信。

他终于摊牌,和她坐在饭桌上,眼睛一直盯着别处。她低头看手机,想从那几条留言中判断出,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这般抓住他的心。

隔着桌子看他,目光仍痴迷,如今多了分悲戚。忽然发现,不是眼前这个人变了,而是一开始自己便盲了眼,急着交付真心。谁都没有义务一生只爱一人,法律能管婚姻,却管不了爱情,管不了善变的人心。

她从前小心翼翼,如今无能为力。

像生了场大病,整夜失眠,头发大把地掉,看到关于恋爱、结婚的内容,她恨不得摔了手机,偏执地觉得全世界只有她最不幸。翻他的社交圈,看一眼就要停下来深呼吸,如同溺水之人。手抖地不成样子,在删除选项上迟疑很久,闭上眼的瞬间,点下去,泪将眼眶烫得生疼。

那是她的二十三岁,分手第一年。

05

她越发沉静如水,往事七零八落,情绪波澜不惊。

街上桂花香浓郁,又一年秋凉。

她未曾想过,阔别两年,竟和他不期而遇。下意识落荒而逃,停下来喘气,脸上有液体滑落,手指碰到,有淡淡余温。

他加她联系方式,像陌生的朋友那般互相问候,闭口不提过往,却在几天之后征求她的意见。

她沉默许久,回了好,咬着唇,痛痛快快哭一场,似乎要把两年的委屈全都宣泄干净。

他抱她,力道很轻,好像抱着易碎的珍宝。她贪心地嗅着独属于他的味道,咬在他肩膀上,牙齿陷进血肉,他一声不吭,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

她说:“我疼。”

他说:“对不起。”

他们喝酒,聊天,看电影,像热恋的情侣那样约会。她还是喜欢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底满满的情意,还有他看不懂的深意。

这一年,她二十五岁。

06

她用干燥平整的玫瑰花瓣拼出一个很大的心形,中间放着他送的相册,每一页都贴着照片,旁边标注日期,从她的二十岁,到二十五岁,有合照,有单身。她的笑意舒展开,柔声介绍每一张照片的拍摄背景。他坐在身后,手臂环着她的腰,眼里有歉疚:“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分开这两年,你自己扛过来,该多难……我好像没办法改变过去,但是我们在一起,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做我该做的,弥补你。”

她转过身,指着额头的疤:“这里,当时受伤的时候,很疼,愈合的过程也很疼,现在好了,可是这条疤,它提醒我曾经痛过,受过伤,后来,我再也无法直视受伤的地方,你知道心有余悸的感觉吗?”

他知道她意有所指,揽过她偏瘦的身子,“我懂,对不起,我……”他忽然哽咽。

“我尝试说服自己,不断告诉自己,没什么,没什么,可是这里不答应。”她指向胸口,“只要一想到过去,在我满腔热情的时候,你舍弃我,和别人亲密,我就不能不在意。它像长进肉里的刺,哪怕过了两年,三年,十年五十年,它依然会时不时疼一下。我拔不出来,也消化不掉。”

“我还是很爱你,可是这一次,我想放弃了,因为我没有办法和你共度余生,哪怕余生孤独终老,我也说服不了自己。我没有办法,真的……只能到这里了。”她哭得说不下去,出口的句子支离破碎。

离开的时候,外面起了风。

走过很远的路,她回头,冲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招手:“再见了,二十多岁爱过的崔家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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