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一种快消失的职业
历史,里面有很多谜诡的东西,似镜立像,或真或假,或有被忽视混糊罕载的,尤如“影子”一样扭扭斑斑在历史的深井里,贱沉浮弃在阴湿里,无人探察,而这“影子”却悠渡千年,荣衰古时当代,非妖即怪。
“傀妖 ”
仅虽木偶,戏弄于民间,精化成其妖,至巧无比,灵动如人,或单一庙堂之上、街巷之角,或云集于社火游艺;早有陈平造偶, 唐人段安节《乐府杂录》,笔载——
自昔传云:“起于汉祖在平城,为冒顿所围,其城一面即冒顿妻阏氏,兵强于三面。中绝食,陈平访知阏氏妬忌,即造木偶人,运机关,舞于陴间。阏氏望见,谓是生人,虑下其城,冒顿必纳妓女,逐退军。史家但云陈平以秘计免,羞鄙其策下耳,后乐家翻为戏。”
陈平因偶解围平城之危,而成奇策秘计,其大略粗有传说浮夸之风,却芳传后世;其实,后赋 《汉以木女解平城围赋》描其“婵娟之容、巧笑俄生、动则流盼、踟蹰素质,婉娩灵动”等等,亦不全脱虚离实;是“偶”成戏,发展为程式,得剧目、人物、故事情节,儒家宗念等,至明清时阵之曲艺兴盛,应不差如此,甚为更好。
论脉源,其是原始社会至汉代一期为孕育,可说为初期形态,渐流近源,其实汉魏至唐,蒙蒙得术,衍变,后,形成于唐宋,成熟于明,盛于清,五四运动后,反建成“妖”,坎坷不断,甚至是灾难性......
原类,同为一“偶”,也径有分支(提线、杖头、布袋、铁枝等),却因地因俗而不同,尤如法术分身,其多数剧演多为各地地方戏剧土种的声腔韵调来演唱,为方言是瞻,与其戏剧表演也有一定上下出入,偶演人唱,至今,亦有录音伴奏。
“傀妖”从何生,从何而来,其是历史杂难之题,似又简单如一,无论是持外来说,还是持本土化成之执见,不如,知解一下曾永义先生的说法——“文化的发生,不必经由一源的传承,有时亦可多源并起。”
论其研究,更是“妖面非妖”!本身,其历史资料文献匮乏、含糊,把各支类混为一谈;现代工业文明致使多数文人把其“城与乡”的混为一谈,及批视偏激为迷信等和一些新发表的资料也是支离破碎,甚至满是猜想和臆测;调查的,大多看几场戏便似小见大,以偏概全,缺乏多点取样和长期细心的观察及系统综合。
咡!愿其幽魂归兮,衰寿荘长,呆纳偶俑,羽化成“妖”。
“儡怪”
仅一木偶,志离奇成怪,是妆是形?是技人操之?
其怪说出自《列子》“汤问”——“偃师木人”——
周穆王西巡狩,越昆仑,不至弇山。反还,未及中国,道有献工人名偃师,穆王荐之,问曰:“若有何能?”偃师曰: “臣惟命所试。然臣已有所造,愿王先观之。”穆王曰:“日以俱来,吾与若俱观之。” 翌日偃师谒见王。王荐之,曰:“若与偕来者何人邪?” 对曰:“臣之所造能倡者。”穆王惊视之,趋步俯仰,信人也。巧夫!锁其颐,则歌合律;捧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 惟意所适。王以为实人也,与盛姬内御并观之。技将终,倡者瞬其目而招王之左右侍妾,王大怒,立欲诛偃师。偃师大慑,立剖散倡者以示王,皆傅会革、木、胶、漆、白、黑、丹青之所为。 王谛料之,内则肝、胆、心、肺、脾、肾、肠、胃,外则筋骨、支节、皮毛、齿发,皆假物也,而无不毕具者。合会复如初见。王试废其心,则口不能言;废其肝,则目不能视;废其肾,则足不能步。穆王始悦而欢曰:“人之巧乃可与造化者同功乎。”诏贰车载之以归。夫班输之云梯,墨翟之飞鸢,自谓能之极也。弟子东门贾、禽滑厘闻偃师之巧以告二子,二子终身不敢语艺,而时执规矩。
既是文功匠笔,其勉不了文学的“丰富”,但不可一否抹到底,无论如何,此实为一则寓言,凭之今日艺人或技术亦能还原偶人之巧怪,可更为甚,至于此段怪闻之中的《列子》与《生经》谁袭了谁不作论。
但,“儡怪”的原始又是如何发酵的?
有研究者根为,其“木偶,偶人的产生是人类原始思维之产物,是全人类共生文化形式,不是谁传给谁,而是在偶人向艺术发展之后作为文化交流,始有传播性。”此有一定共鸣感兼一定道理。
酵生下来,支衍一枝另类,其是蛊偶、祭祀神偶、护灵葬偶等,物涵以神秘,谜诡,目面隐戏,功能特殊。
而另一特殊形态,则为“肉傀儡”,“妆饰傀儡”,“扇子戏”等,或同根或衍变,小有奇葩。
据说,皮影属其一类,后因某朝某代高速发展臻熟后脱离了,但在北方的戏艺丛书多见是把皮影以枝纳入。
至当代,回首儡然!!!
其“儡怪”之生存与发展之根却扎民间乡村,风靡祈禳还愿,娱人娱神,惜已被劲歌热舞、网络杂娱更为通俗之物所鲸侵蚀。
儡儡其华!触目戏场,已是一片有心无力之羸弱,艺人经利少润,勉强持掺家活,多涣散农艺和稀泥其中;见戏方今之病,在笃守旧腐而不知变,莫有多少进步与开发,青人视其前景黯淡,远弃零顾;连创新升华戏艺空间也甚是颓落,更别谈鸿篇巨制的精良大剧......后来者(或如今第三代艺人),质然之“怪”气失质......已天然厚层成腐坏文化隔离机制!
在时代的现实面前,旧众者和执守者们不仅有戏艺扫地的失落,也有力不从心的沉痛,更有在这种失落与沉痛中奈且这个瞬息颠覆的时代;而技艺及传承均“怪”在艺人脑中和身上,外者难以进入,难以把握,且社会地位低下,历史上视为“末技小道”,今乡间称为“搬戏佬”的轻呼,在非遗之前,甚至之后,亦少有文人重视,艺人文化有限,缺乏历史和艺术总结,但慰“经验”在;也许,先辈的文化创造不会伴随着他们生命的终结而消亡,这些文化创造会以符号或者物化的形式保留下来!
望,“它”有日新崛,胸广融汇集萃,前辈们能情怀涌升,在执守之中能与一定的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