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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斯特和蒙田 #读书笔记#

2019-07-12  本文已影响0人  小妇阿达
普鲁斯特和蒙田 #读书笔记#

蒙田和普鲁斯特都有点喜欢加长的句子。但他们加长的方法不同。蒙田用延长的方法,而普鲁斯特则主要用添加的方法。换句话说,蒙田的句子是从内部加长,而普鲁斯特的句子则是过度延伸,直至成为螺旋形,使人感到是在绕着自身转,同时却在不知不觉中接近要抓住的客体。然而,他们俩都会感到困惑,如果他们手头上有一台文字处理器:如果不用画杠杠删除就能没完没了地使句子变得优雅,那么,一个句子又如何结束呢?如果任何物质,比如纸张或墨水,都不能添加一个细节呢?你要想想,在贴在校样上和手稿上的纸条中间,普鲁斯特有些句子的长度竟超过一米。

但是,相似之处还多得是。马塞尔·普鲁斯特躲藏在一个叙述者借用的身份后面,他跟叙述者真正相同的只有名字,跟普鲁斯特相反,蒙田写的是他自己,用的是他的真实姓名。然而,他在《随笔集》中展现的“自我”是个扩散的、多容的和可变的人。蒙田描写的不是固定的身份而是转变。普鲁斯特的叙述者依次出现的“自我”,根据一种无意识回忆想起的时代而变化,同样,蒙田在持续的时间里,在每个句子中都跟他自己不同。

不过,他们两位有着相同的抱负,都想要“抓住”时间,都不希望满足于流逝时间的悲剧。在蒙田的晚期作品中,这种思想具有的形式,是享受乐趣和“合乎时宜地生活”的艺术。在《追忆》里,叙述者是流逝的现在的一位朋友,而不是过去时间的一位怀旧者,这是始终想要赞扬过渡的过程并使其永存。普鲁斯特不想逃避这个世界,而是喜欢这世界的每一部分和每一时刻。艺术不会消除时间,而是要在时钟的时间之外找回时间的深度及其无法分解的单一性。“找回的时间”不是一场无动于衷的梦,而是存在和知识总是短暂的重合。不死之药要在一个时刻的永恒中寻找,而不是在后世希望不大的算计中寻找。

蒙田和普鲁斯特都喜欢的另一个重要题材是友谊,但有区别,那就是友谊对蒙田来说是一种两人的共产主义,没有给予的东西就都没了,而在《追忆》中,友谊是克制的,因为叙述者不受利害关系的束缚,只想观察他最好的朋友圣卢侯爵的所作所为。因此,在拉博埃西去世后,蒙田用文学为他的朋友建造陵墓,而普鲁斯特书中的叙述者所走的路恰恰相反,他在圣卢死后发现,这个人除有祖传意识和壁画般的美之外,是多么的慷慨和善良。这是对哀悼的重大体验,体会到对我们一个人的在场有如此清晰的感觉,只是在我们知道此人已永远消失之时。普鲁斯特书中的友谊立刻被看作一种误解、欺骗和时间的浪费。但尤其重要的是:友谊的征兆要比爱情贫乏。爱情的幻灭跟友谊相比是无与伦比的丰富。

最后,死亡是蒙田和普鲁斯特作品的另一个交汇处,他们的作品在结束时都用同样的隐喻,说人“踩着活的高跷”。但这个隐喻在普鲁斯特的书中使用是依据一种想法,那就是人在时间中占有的地位要比在空间中大得多,而蒙田使用高跷则是要嘲笑一些人,他们在人生的大舞台上傲慢地以为自己作用巨大,并认为他们受人尊敬是因为他们的功绩,而不是因为偶然机会。换句话说,蒙田嘲笑这些人的虚荣心。普鲁斯特衡量任何事物的虚妄,是参照把他们从虚无中拯救出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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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述者的好友罗贝尔·德·圣卢在战争中阵亡。在《重现的时光》中,主人公在当时回忆起跟这个年轻人相遇的情景,但到很晚才看出他的善良以及他对主人公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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