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文散文心情随笔

秋天是一种心境

2018-10-22  本文已影响117人  叔丁

(叔丁)

据说奥林匹斯山众神之神宙斯的喜怒哀乐关乎人间的天气变化。众神之后赫拉常因宙斯的沾花惹草而妒忌,降罪人世伤及无辜。宙斯为此暴怒,人间就电闪雷鸣。而宙斯和赫拉之女,美丽的青春女神赫柏,画家笔下那位头戴花环、手握酒杯的少女手中的美酒,也是人类心中阴晴的主宰。天气不过是天神的一时心境,季节也如此。秋天,其实就是一种心境。

秋天与我,曾是挥之不去的北京蓝天和金灿灿的银杏树。无视调侃北京雾霾的言语,我在心底执拗地保留着一片北京蓝天。那些遥远的北京秋天,自然有凄风苦雨,只不过在我的选择记忆里,是澄净高远的蓝,是秋风中摇曳的优雅如金色折扇的银杏叶。那样的秋天,是我青春心境的记忆留存。

几千年的文人骚客归纳出许多秋天的意象,菊花、落叶、西风、秋月。在某时某地选取哪个意象说事儿,全凭心境。秋天的山野,自在恬淡盛放于高天厚土的菊花,常常为秋天代言。只是代什么样的言,菊花身不由己。被种在东晋乡野一隅的菊花,背倚东篱,面向南山,是陶渊明自比的高洁隐士。被移植到唐末都市的菊花,是草莽英雄黄巢的黄金甲,是逞一时之勇、泄愤世之恨的勇士。而这菊花历经战乱,辗转漂泊到南宋的雕栏画壁之侧、西风吹卷的珠帘之外,不是勇士,也不是隐士,而是与易安居士比瘦、惹她伤情的憔悴黄花。

躲在秋天里悲哀的不只李易安。 我也曾在秋雨之后感伤:“梦里醒来的枝桠/诧异着了无牵挂的虚无/风和雨一夜的恶作剧/造就着又一个命里注定的分离/鲜亮醒目的五彩落叶/怀抱末世的矜持/仰望着高远淡泊的蓝天/吟唱一曲虽败犹荣的挽歌”。其实秋枝何尝有末世的虚无,何尝懂得失去落叶的离情,只不过是我牵挂孩子的心境使然。秋天并不悲凉,悲凉的是人的心境。在悲哀的心境中,那一年略显清凉的夏都心存遗憾,还没有真正展露美人最丰润成熟的美艳绝伦,就心有不甘地香消玉殒。那是一个轰轰烈烈创建的王朝,还未能分封诸侯,四海归心,就已经惨淡败落,亡命天涯。

秋天不只有悲哀,更有美丽。游春须踏青,因为足下卑微的小草最早听见春天的脚步。赏秋就要登高,因为在高处,才可把遍染山峦原野的无边秋色尽收于眼底。每个季节源于不同的心境,也如听不同的歌,听歌就是听心境。 齐秦可以是温润春雨中的缠绵低回,也可以是淅沥秋雨中的萧瑟苍凉。李健,是冬日雪后早晨的静谧和清爽。踩着松树林中的清雪,留一排蜿蜒自得的足印,呼吸着空气中的冷清和新鲜。而秋天的暖阳,特别是照拂彩色山林的暖阳,该是微笑着的许巍。秋日懒洋洋的阳光是温暖亲切的,不似夏日的热烈霸道,也不似冬日的漫不经心。秋阳,不悲不喜,恰到好处。走在明媚的秋阳下,就可以悠悠然地听着那首《曾经的我》,慢吞吞地品味每一片秋叶涂抹出的独特美丽。偶而在街角会见一两棵银杏幼树举着几把金色折扇,怯生生的,远不及北京的参天古树营造的金色辉煌。槐树叶是加拿大常见的黄叶,状如雨滴,满树密密匝匝的,黄得很热闹,不比银杏叶的精致典雅,却娟秀轻盈。一缕风拂过,槐树叶就真如雨滴一样簌簌飘落而下。和槐叶一样金黄的还有椭圆的桦树叶,比槐树叶大而厚,有蜡质的光泽。在秋阳之下,和白树皮、蓝天一起拼出和谐的色调。橡树剑戟一般的长裂叶在变成棕黄和橘黄后,不再那么锋芒毕露,反显得温暖平和。各色的枫树是加拿大秋天的主旋律。加拿大国旗上的糖枫叶是五个浅裂叶片的叶子,颜色是深浅不同的橘红,并不浓艳。阳光透过叶子照射,叶子半透明,可以看到叶脉经络。红枫树叶是亮红色,在蓝天里极为醒目,如霞光染红的云。日本枫的叶子是小而尖的深裂叶,颜色红得发紫,偶有微风吹过,好似跳跃的小火苗在燃烧。树干黑瘦嶙峋,托举着火红的一树叶子,俨然一幅幅红梅干枝图。有时候,绿、黄、橘黄、红等多色叶子共存一树,特意纪录着秋天的历程。秋天的暖阳掩映着不同形色的秋叶,也同样温暖着人的心境。

人常以夏喻中年,而我却以为秋天才是成熟的中年。正如登高赏秋,中年的风景也在山丘之顶。美国《纽约时报》的专栏作家大卫·布鲁克斯(David Brooks)和李宗盛不谋而合,同样以山丘来比拟中年,不同的是他站在中年山顶不只感怀,而是看到更美的风景—人生的第二座山丘(峰)(The second mountain)。 人从出生开始攀爬的第一座山丘,在中年登顶以获得物质的富足。人生第二座山丘,是追求精神的完善和满足。中年不是往坡下走,而是再次攀登。或低迷于沟谷,或自满于山丘,同样辜负人生的丰厚赐予。人生的秋天是怎样的画面,也一样取决于心境,可以是落叶萧萧的落寞,阴雨绵绵的忧伤,也可以是暖阳之下的五彩缤纷,银杏、槐树和桦树的金黄,橡树的橘黄,糖枫树的橘红,红枫树的亮红,还有日本枫树的紫红。人生之秋的美丽,美在心境,一个可以挑战第二座山丘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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