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故乡

2019-04-17  本文已影响0人  好好读生活

唐代诗人李白旅居扬州客栈写出了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经典诗作,道出一个独在异乡游子的思乡之情。炊烟袅袅升起乡间小屋,记载着父辈生活环境的变迁,现代青年纷纷进城务工,荒废了的庄稼田地,记载着城市生活的变迁。故乡,一个沉重的字眼,提起它,每一个人都有着无法磨灭的印记,或是乡音,或是乡俗,或是一个池塘,或是一座老宅……

我随父母少年离开故乡,举家搬迁异地求学,一直没改变的是家乡的方言和习俗,比如这三十年来每年采集艾草,做成草包,熏蚊子的习惯,比如吃荸荠煮甘蔗,过年打糯米做糍粑,豆鼓,炸金果·······虽然我们的孩子们有更好吃的东西,但这几样家乡小吃却一直在延续。

小时候,故乡就是我们的乐土。每天清晨,院里两颗大梧桐树上站着许多小燕子,叽叽咋咋,像闹钟一样,准时叫我们起床,母亲早早到村口水井里担水,然后倒入盛水的大缸中,我们就会去菜地里摘回一些泛红的番茄,黄瓜和香瓜丢到自家的水缸里“冰”起来,到了下午这些冰镇的菜就是我们小孩子的午后美食,吃完了这这些,我们一群孩子跑到村头池塘里的钓鱼,钓虾,摸田螺。

每天清晨,妇女们纷纷在池塘里洗衣服,那时候大家都用搓衣板,搁在大盆子里,衣服打湿后,抹上肥皂从左到右顺序搓一遍,就丢到池塘里涮。大概每天下午,无论男女老少都到池塘边乘凉,有的在树荫下面打牌、有的妇女织毛衣,绣鞋垫,拉家常,孩子们在池塘里嬉戏玩水,要是有人溺水,岸边的大人一个蒙子扎进去,立马把他拉上来,我曾经也在岸边溺水,记得当时是模仿大人的样子跳水,本想着水浅,不会溺水,结果正好跳进池塘沟里,当时是吓得六神无主,头顶上的水黄澄澄一片浑浊,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也踩不到河底的塘泥,胡乱挣扎之际,就有一双手伸来,我立马拉住手,就被人拖出水面,然后被小伙伴们一顿取笑,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跳水了,听说很多孩子都在池塘溺水过,但却从来没有出现过溺水而亡的事故,老人们说,池塘里住着土地爷爷的神灵,他在保佑村里落水孩子平安。自从那话传来以后,大家都对池塘充满着敬畏之情, 小孩子们再不往池塘里撒尿了。到了冬天,村里几个青年劳力抽水捞鱼,然后派几个村委成员来秤鱼,几个妇女绞麻绳,往鱼嘴里一伸,一穿,一拉,一系,就捆好两条鱼,秤好重量后平分给每家。到第二年春天,池塘经过一冬的修养生息,再投一些鱼苗进去,按周每家每户去喂食,等到冬天,又可以收获满满。

故乡

村头的东边有一块空地,用含红土的篱筢围成方方正正的草场,这就是村里的道场,每到秋收季节,大石磙和碾米机就要开始忙碌了,两头驴子被人牵着鼻子拉着石磙在晒干的稻子上碾来碾去,把碾好的稻谷放进碾米机里剥掉稻谷的外壳,这时候那些鸡就来吃没碾出来的碎谷子,通常它们都会吃撑,到了傍晚,黄鼠狼也会来光顾,它是来偷鸡的,结果可想而知,人人都会打它,像一只大老鼠一样,跑起来一溜烟就不见了,不知道是躲在草垛里还是跑去了田野里。被石磙压过的干燥的稻子再被扬杷捋到一边,捆成一捆一捆的,堆在一起,码成一个个草剁,没几天,道场上就堆满了各家的草剁,高高的好像一座一座小山包。大部分人家烧土炤,需要这些干草把子烧水做饭,他们再吧自家草剁挑回家。每天下午放学回家,道场就是我们的游乐场,跳上跳下,躺在草垛上睡觉,仰望着蓝蓝的天,观察漂浮变幻的白云,任何烦恼就忘到九霄云外了。虽然晚上回家会被母亲骂,但那仍然阻挡不了我们放学跳草剁子的热情。

今年清明节回乡祭祖,说起池塘和道场,母亲说那里已经被填平了,池塘里的水被分流到各个田地里去了。这几年拆迁,田地也逐渐荒芜了,老宅的庭院里已经长满杂草……母亲的言谈中,也带着些许的忧伤和无奈。

老家是前年同通知拆迁的,叫我们回去收拾老宅里的东西,父母年纪大了,而我们也因为工作关系都没回去,与其说是工作忙没回去不如说是不想回去看到那衰败的乡村。我们家搬出来后的那几年,都是委托四叔帮忙打理老家的各项事务,村里的年轻人都往镇上盖房子了,原来的村里只剩下老人,老人一去世,老宅子都空起来了。

在我们家人的心中,故乡总是热热闹闹的,人丁兴旺的样子。然而城市发展变迁无人能挡,政策下来,城市规划到哪里哪里就得拆,即使我们曾经头脑发热想请人做钉字户阻挡拆迁队伍也是徒劳。两颗大梧桐树早早被人移栽到了规划的大公路上,那年清明节,四叔用相机记录下那里的花花草草,房山屋后,也在同年春天,几台推土机把那里夷为平地,一切瞬间化为乌有。

故乡,那个曾经养育了我的地方,从懵懂无知的孩童到少年,伴随我长大的两颗梧桐树,还有那年年春天都来我家树上唱歌的小燕子,无一不深深篆刻在我的脑海里。

想起故乡那草垛上的蓝天,那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不禁感叹,时光易逝,人亦老,落叶终将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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