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许多灵魂生来就丑陋

人的心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像树影落下的斑驳,阳光和黑暗是分开来的。
她告诉我,她的主治医生,秃头,大肚子,在给她检查心跳的时候,摸了她的胸。十六岁的她什么都不敢说,当时那间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她打不赢他,何况还交了那么多钱,后来他还说了几句挑逗性的话,她忍着恶心和委屈,等着检查结果,拿了药往回走。
当时的我们坐在一条马路蜿蜒出来的岔道上,望着夕阳,红色余晖在天边抹开,无比鲜红和灿烂。她低着头,手里搅动着一棵绿色的叶子说,有时候我觉得有些大人挺恶心的,我说是的,然后两人陷入大段的沉默。
我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不是,同情不是,我每次遇到这种对方无比伤心的时候就会不知所措。
这一幕总是一直印在我心里,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自己都长成大人。
在这个社会上的经历一点一点的变多,才开始慢慢认同别人说的人心深不可测。
朋友在医院实习,每个科室轮一遍,她说有两个月轮到妇产科,有次一对夫妻要来堕胎,两人看起来二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肚子里的婴儿已经成型了,有手有脚。医生告诉她所有的风险的结果,他们依旧坚持拿掉。后来那个婴儿在她妈妈肚子里被铁钳子夹得四分五裂,然后一块一块的取出来,放在一个托盘上。
朋友问,要看一下吗?她拒绝,把那个装着她孩子的袋子用脚轻轻的踢在一旁。他的爸爸蹲下来,点燃打火机,凑进那个婴儿,满是自豪的语气对那个女人说,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朋友叹了口气,捡起被他们扔在地上的婴儿。小家伙遇上这样的父母真是可怜。
听完后我不知道说什么,那是怎样的父母,在自己的孩子死后还用脚去踢开,何况还是个婴儿。朋友说当时特别想发火,但自己没资格。她说那样的人没资格当人。
那样的人没资格当人,所以有了许多人模狗样,他们穿戴好自己的衣服,也知道赤裸是羞耻;他们在进餐时举止优雅,也懂得公共场合不适合大声喧哗;人类会说话会表达,懂得加热食物,懂得驱走严寒,但也只能区别出他不是动物。
就像他穿得西装革履,问我小妹妹路往哪儿走,我靠近他时,他露出他的真面目,许多不堪入目的话灌进我的耳朵,天那么黑,他开着车。我强装冷静的大步朝前走。我只在书里看到有人提过露阴癖,我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所措,无比恐惧。
我就像遇到了一个怪物,不清楚对方是怎样的目的。那条没有灯的路一下变得漫长。他在后面哈哈大笑,说着鄙劣的、不堪的、污秽的话。我只是大步朝前走,离他远点,再离他远点。
等我的影子重新出现时,我才松了一口气。陆陆续续的人群从我身边走过,突然就有了安全感,那些灯光,小摊和老板,校友,情侣,请自行车回家的路人,都让我安心了那么一点,至少身边不再是空空荡荡。
回到寝室,觉得委屈,一个人站在阳台望着漆黑的校园,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后来我再也不敢在天黑时走那条路。也不敢告诉谁,觉得羞耻不堪,也怕朋友家人担心。
你说有些人到底是什么生物,怎么会有那么奇怪恶心的癖好。
我给朋友说起自己的遭遇,告诉她们要学会保护自己。我们虽然歌颂美好,但黑暗总是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它在窥视你准备着出击。你总得有点手段来对付这个世界的恶意,让自己成长得不那么苦涩。
那顿饭吃了很久,这是一家人开的饭店,丈夫负责做菜,妻子负责接待顾客和结账,两人的爸爸妈妈则负责上菜和收碗,他们会时不时的互动,无比温馨。
我们坐在2号桌,谈论着从前的灰色经历,话题有些沉重,但最后以还好我们都平安长大为结束。那些不好的经历印在我们脑袋里,已经抹不去了,那就坦然接受,以后学着快乐。
我们也说不清这个世界是好是坏,它无比明亮又无比黑暗,这个世界有许多灵魂生来就丑陋,遇之则不幸,跌跌撞撞的成长到现在,只希望以后的你不要再有这些灰色的经历,祝你过得比我幸运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