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

2021-01-03  本文已影响0人  见鹿虫虫君

缝纫机

  我上学回来的时候,阳光总是斜射的照进我们家的院子里,父亲农忙,母亲坐在缝纫机旁织布。需要的布料很多,一大早就要工作到中午的这个点,阳光在摇摆中缓慢的洒到了缝纫机上和母亲的手臂上。可能因为窗帘低垂,房间半透半明,本应该在中午熟睡的协调呼吸声变成了缝纫机过度劳累的吱呀声,我拿出了钥匙,转动门锁,打开房门。母亲就在玄关那看着我,缝纫机的喘息声也戛然而止。

  “想吃点什么”“随便”我总是这么回答她,“那我给你做蛋炒饭,加点小白菜。”说着,便去厨房去忙碌了,我只好去客厅里看电视,动画片总是在中午放在重播,虹猫蓝兔播到第几集我也不知道,当时觉得只是兴趣盎然。或许也想着拿个七根不同的木棍,和小伙伴玩七剑合璧吧。沙发也承接着亚麻布窗帘的使命,一股又一股的吸收上午的暑热,在炫目的日光浴里不省人事,谁让我妈喜欢拉开窗帘呢,她总说吸收着阳光,对身体好,长个子。每次把窗帘拉上,她也会重新拉开,重复又重复的窗外麻雀立梢图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当时的我乜斜着电视顺便承受阳光的猛烈倾泄。浸满日陷的墙壁上的光偷着影子也慢慢的把魔爪伸向了那台缝纫机,我注意到了阳光的行径,看到了那保养油光滑面的缝纫机在阳光一照之下射出了无数条光,我只好把窗帘拉上,起身去走到窗户那里。这时候,母亲端着一碗饭叫住了我:“吃饭了,君君。”我的保密行动只好在绝对的命令下终止,我看着母亲做的饭,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不知道是被鸡蛋还是被油染过泛黄的米,夹着着鸡蛋和小白菜被菜刀铲碎的碎屑。我拿起插在米饭里的筷子吃了起来,母亲问我:“在学校过的咋样,有没有好好听课?”母亲总是会每天问这些,脑海里的标准答案也顺着嘴里说了出来:“挺好的,好好听课了。”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也在看着我,当时我脑海里立马闪现处西游记里观音菩萨看猴子的眼神。于是我立马继续低头吃饭。不过我也忘了饭是否好吃,应该是蛮好吃的,只记得母亲看了我一会,然后转身嘴里唱着“风中有多云做的云,一朵雨做的云,挂在天空……”坐在缝纫机旁的椅子上,继续织着大棉花袋子。

  “哒哒哒,吱呀吱呀”的缝纫机的声音又响着起来,少儿频道里的虹猫蓝兔好像打起了枪战,母亲脸上还挂着欢愉的平行褶皱,于切斜的阳光长久的结合,而他的儿子正在埋头吃饭,时不时看着电视剧里的动画片,追寻着魔教教主的痕迹。我吃完了饭,给我妈说“我去上学了。”母亲稍稍顿了一下,嘱咐我说:“记得要好好学习啊!”然后继续织着布,当我推开房门,喃喃的抱怨为什么我不能拥有一把长虹剑的时候,我看到阳光正慢慢的褪色从墙壁不断的移动,热烈而温暖也在不断的冷却,直到我关上了院子的大门。

  对母亲而言,我们家的缝纫机是一座万能机器,她可以做出她想要的东西,父亲和我的毛衣和布鞋,我和别人过家家蹭破裤子的补丁,还有帽子,围巾等等。这个她一手赋予的生命,在我其成长的岁月里,不时的与她陪伴,对我的嘱托也与日俱增。我最终还是还是觉得我可以了,并且好像不再需要她,只是那时候自卑和胆小活的像一只老鼠,初中的学校就在我家门口对面的200米那矗立着,在初三的峥嵘岁月,班头的绞尽脑汁,想出各种理由请我的家长,管理学生有点让她力不从心,但这项工作转眼间变的如此崇高宏伟。我那肥胖,瑟瑟发抖的身体也在我呆蠢,漫不经心的乐观主义,一次又一次置身于这项改造坏孩子的伟大运动里。在家里那架缝纫机均只是因为发生在我这个伟大事业的边缘偶尔陪伴着我妈妈。

 那时候我的眼里尽是苦涩的嘲讽,其视线一直探入母亲的那从满信任的眼睛深处,他们的担心在我这里所展现出来,所表现的非凡的意义根本不是我这种头脑简单,四肢还不咋地发达的人所容纳的。就好像我注定成不了大事,于是我终究与那个草长莺飞的世界隔绝,全身的投入的我自己的孤独世界里,那是一片荒野,我可以四处的放荡意淫,做各种脱离实际的梦,紧握着缰绳,不松手,骑着花皮猪,在这片荒野里肆意的驰骋。母亲却沿着一抹微弱的光,步履蹒跚走向了那个被她赋予生命的缝纫机,缝纫机也不再是那么油光滑面,没有了阳光的猛烈,它也成为了保持禁欲主义的僧人。

  还好,对于我自己的低迷不振,在那段自我煎熬的时光里,走向了高中,母亲也好似忘记那段时光或者是又对我报以信心,她总在别人面前说:“我儿子这么聪明,在学校肯定在前几名……”这次竟然预言的很成功,高三的那段时间里,我总是班里的前几名。可原因可能只有我知道,一个青春期的小胖同学,在接受了几次告白拒绝之后,只有好好学习,人生没有双赢,总是从一个坏事情转移到另一个好事情。每当我从高中校园回到家里,母亲的缝纫机总是在哒哒哒,吱呀吱呀的响,它比母亲更加的期盼,即使在冬天寒冷的日子里,缝纫机的客厅也是充满着阳光。在18岁的成人礼中,我给父母写了一封信,讲述着我的不幸和抱怨,坦白着对他们说你们真好,给我巧克力的时候还使劲拧我的屁股。也是因为那次,我和父母的坚冰逐渐溶解,每次我回来的时候,母亲总是会给我摆一大堆菜。他们坚信我始终可以长得比姚明高,吃饭的时候总会给我夹最好的肉,而我有时候肚子消化不了那么多姚明的晚餐,这能靠着缝纫机,悄悄的对缝纫机放屁。

  在夜晚的静谧中,我心里的荒野也有了热气在荒草地上徐徐上升,这片荒野开始充斥着优雅的音乐,还有缝纫机的些许伴奏。并开始有优雅,低沉和温暖的诗句在每次我进入其中达到圆满。

 直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我居然和以前这么的不一样,我曾经无补虚弱而愧疚于父母,感觉到父亲和母亲的沉默,坚硬地向缝纫机驱散,这个可怜的缝纫机,它也和母亲一样便的忧心忡忡,任何热情均无法使他获得慰藉。现在母亲去了塔中工作,疫情阻断了她和缝纫机的亲密联系,而我现在就在缝纫机的旁边,用干净的布给它擦的油光画面,眼镜里的眼神闪闪的发着光,但我用指尖触碰它,却无法接触到它,它变得无比的冷静,又在阳光下昏昏欲睡。或是此时的阳光又如此的平凡,金属般发亮的苍蝇在昏黄的客厅里闪电乱舞。而我坐在独享阳光的一张椅子上,那是母亲在家的时候坐的,远处天空射下的光,照亮了数亿的粉尘,本来干燥,平凡的光,因为那些浮在空气中的粉尘如同深海世界里一样绚丽多彩。每一粒粉尘都记录着我和母亲在一起的片段。这段日日夜夜漂浮在空气里,然后又吸进我们的脑海里,回响起我和母亲吵吵闹闹,彼此抱怨的时光。唠叨着冗长,枯燥乏味的亲子故事。

  我看到那伙在阳光下的苍蝇,它们极易发生狂野不可预知的突变,进而只能发出阴郁疯狂的声音,到了老年,它们又聋又哑,在与自己可悲的生命里终结着忙碌,堕落,自以为是,冷漠对待他的家人。最后只能被经常健身,瘦下来,帅气的我拿着苍蝇拍拍死。我看着周围的一切,缝纫机的身体在阳光的变得温和,它又好像有了生命,就像我的母亲就在我旁边温和看着我,叫我吃饭,并嘱咐我好好学习。那即将到来的女神节,也因为阳光,粉尘还有那些臭苍蝇以及我目视着的缝纫机,让我无比的思恋母亲。我能看到,在我自己沉浸在诸多小欢乐的时候,母亲背着行囊,在激荡的阳光下进入及家门,天天享受太阳浴的缝纫机也开始了他的工作,我和爸爸也会有新的毛衣,布鞋……,只是现在,我想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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