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弹的眼泪,最珍贵想见却不能见的人,最痛苦
我眼中的父亲
“父爱如山,造就我一种坚韧刚毅;父爱如钟,提醒我一份沉重肃穆的责任;父爱如海,包容我一方甜蜜温暖的港湾。”在我眼里父亲的爱包含这些,却又远远不止这些。
那一次又一次救人于疾病危难中的身影,对家人、对亲友、对陌生者比比皆是;那一滴又一滴的汗水总是在我们还不曾发现的时候就被悄无声息地抹去;那一张又一张对父亲回馈感谢的笑脸,不管是发自真心或是虚情假意的话语,他总是还以欣慰的微笑给予对方;那一根又一根的白发增添在发梢,他总是笑着安慰我们说没事儿,人老了就是这样的。
珍贵的眼泪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可况是我拥有伟大的身影,慈善的心灵,宽广的胸怀,豁达的内心的父亲呢?但事实不尽然,我忽略了父亲也是平凡的身躯,也只是肉体凡胎。不过直到现在我也只听、见过两次,一次是劫后余生的哭泣,一次是此刻悲痛欲绝的哭泣。
2016年6月20日,老天爷为父亲开了一次致命的玩笑,急性心肌梗死,左边全部堵塞,右边堵塞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这一天,我知道消息,到达时,父亲刚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我在病房门口踌躇了几秒,不敢进去,也怕一路哭红的双眼更是让生病的父亲为我担心,因为我知道他肯定会。擦干眼泪,故作坚强,推门而入,看着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的父亲,我的一声“爸爸”,成了最后压倒父亲故作坚强的那一根稻草。他眼睛一下子有了神,盯着我,紧紧握住我的手,身子随着哭声颤抖起来,声音不大,时间不长,但我知道这是父亲劫后余生的哭泣,那种害怕,是许久后母亲告诉我的,父亲的害怕都是基于对我们。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劫后余生的哭泣。
有了解的人或许知道这种病就是要抢时间,错过最佳时间,就等于在身体上留下了一个长期的隐患,甚至是错过生命。(这个隐患包含: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似乎说的是古代的文弱书生,但此刻形容心梗患者确实一点也不为过。在此同时要长期不间断的吃药,哪怕是伤胃,伤肝,需要时刻注意情绪的起伏,血压的波动;免疫系统更是如同刚出生的婴儿,有时候可能还不如,诸如此类而又超过这些。)
父亲就是错过最佳时间的人,相比其他心梗患者更是多做了一次手术,这就意味着恢复期、免疫系统、身体的伤害又是一次雪上加霜,但值得庆幸的是父亲还与我们在一起。
两年多以来,父亲慢慢恢复的同时,也没有避免隔三差五去医院复查,坚强的性格更是没能避免让120带去过ICU。但幸好在家人尤其是母亲的精心照顾下,一点点的恢复了,只是在晴天或是阴天,在燥热或是寒冷的天气里,依然还是得时刻注意着。
生病之后的父亲,一开始因为连力所能及的事都不能做,性情大变,遇事很着急,但我们理解,父亲是因为自己不能分担,在他的眼里那些原本是应该他做的事情,他可能从没想过,其实我们也能做。心思更细腻也尤为敏感,一句玩笑的话,或许说的人根本没在意,而他会憋在心里生许久的闷气。后来,在一次故友来探望父亲时,他们的谈话中,在不经意间听到了父亲的话“生病的人最会胡思乱想,连我也不例外”这时,我知道了在父亲的心里其实一清二楚,只是一直在跟自己较劲。
过渡期后,慢慢的,父亲变得更加的理解周围的人,也更加的善解人意。这时的他告诉我“人有时候做事不能太过分,一定要有度,不管是对陌生人或是自己亲人,要懂得珍惜,怀抱希望。”我想此时的父亲的心里路程如“人心曲曲折折水”吧!
父亲的话,让我明白了,之前看过的一段话“我们害怕岁月,却不知道活着是多么可喜,我们认为生存已经没意思,许多人却正在生死之间挣扎。什么时候,我们才肯对自己拥有的一切满怀希望。”是的,我们都要满怀希望,不论对什么。
珍贵的眼泪二
一周前接到母亲的电话,奶奶生病住院,但由于查出器官基本衰竭,并且伴随着很多并发症状,医院直接下达病危通知,父亲知道消息后血压一下子从平时对于他正常的九十到一百之间上升到了一百四十七。几位叔叔伯伯看着在病房里挣扎着要回家的奶奶,拿不定主意,打电话问父亲,父亲强压情绪做了决定,最懂奶奶此刻心情的父亲与医生的意见不谋而合让奶奶回了家。
但一整晚靠吃了药,血压才勉强控制下去,却也抵不住内心此起彼伏的波澜壮阔,血压一直徘徊,我猜晚上母亲床前照顾奶奶,父亲肯定没睡好,偷偷抹眼泪了。
我隔一天,晚上回去了,看着父亲红红的脸,我问:“怎么了”,父亲回:“天冷,风吹的。”父亲让我急忙放下包,喝了点水,赶忙前去看望奶奶,并告诉我,就等我和堂哥没看过奶奶了,她这是在等着你们回来了。
我在父亲面前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独自一人去了,这是我第二次踌躇,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不要哭,不能哭,在进门前敞亮的灯光下,看着母亲与亲戚们说着话,我再次停了几秒,进门叫了母亲,与亲戚们打了招呼。母亲对我说着与父亲如出一辙的话,我控制不住脚急忙走进屋,堂姐一句“奶奶,看看您孙女前来看您了,您认识吗?”我站在奶奶床头,与我对视的奶奶,看着她不经意间点了一下头,听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此刻,我肯定奶奶一定认得我。
其实早在十多年前年前奶奶出了一次车祸,后来加上摔伤,医生已经下过一次病危通知,是父亲力挽狂澜救回奶奶,让她能直立行走。但由于年纪大了,记忆力大不如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总是没能分清我们这些小辈。但总是能记住每次前去看她父亲。
2016年父亲第二次手术不久后,奶奶不小心摔倒,父亲闻声前去,结果没能把奶奶拉起来,还差点让自己摔倒的同时加重自己的病情,缓了许久才好。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奶奶几乎见完了所有的人,缓过来了一些,面色红润,大家高兴的同时却更加地担心这是不是“回光返照”。
父亲在这段时间里没能前去看望奶奶,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医院给奶奶下病危通知的时候也相当于给父亲下了一道无形的通知。期间叔叔伯伯因为奶奶后世的问题,几次三番来询问父亲,有个叔叔甚至有些哭泣,不理解,想争闹。父亲眼睛红了一下,转过头,平静地对自己的兄长弟弟说道“老人这一辈子不容易,老人要走了,大家也应该和和气气的送她走,而不是因为这些在这里争吵。有些时候,还是要珍惜,哪怕是最后的时光,有些时候呢,也是命啊,就拿我来说,当年要我也就差一点,要不是离医院距离近一点,可能此刻也就没有我了。”我在一旁偷偷红了眼,叔叔伯伯们没一会儿就平静地走了。
晚上,我与父亲谈话时,看着我眼红的脸,父亲也有些红着眼,但转瞬即逝,用近乎平常的语气说“我这几天血压波动跟情绪有关,其实道理谁不明白,谁不懂,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爹亲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看着父亲压抑的心情,每天时而飙升的血压、心率一次次地在他的伤口上撒着盐,他的痛我们只能同感却不能同受,那相差可能不仅仅是一点点,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干着急。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他面上装着明白,心里揣着亲人间的难以避免糊涂。
早上我看到消息,从姐姐哪里了解了情况,父亲一晚没睡,在床上辗转反侧,精神非常不好,我第一时间给父亲打了电话,电话铃声响起后较平常晚了许久被父亲接通,我询问了奶奶的时间,爸爸回答我后,没声了,时间恍若静止了几秒,接着传来父亲悲痛欲绝的哭声,哭声很大,时间不长。紧接着传来量血压的声音,再一次飙升到一百四十多。此刻,我知道,我的这一通电话再次成了击垮父亲面上明白的那一根稻草。
想起昨天临走时看望奶奶的时刻,没想到却真的成了,一眼便是永远。此刻的我们在惋惜奶奶的同时更心疼、担忧父亲的现状。此时,父亲的经历如“世事重重叠叠山”。
想对父亲说的话
就像您所说的,道理谁都懂,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谁都做不到无动于衷,我们给您时间,但请不要忘了,转身还有我们,与您相伴。我们都曾经历,但我们都不要放弃彼此。母亲说得对,您这是再一次与自己较劲了,您自责自己没能照顾自己遭受病痛折磨的奶奶,不能做一些作为儿女能做的事。但我们是一家人,这些您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我们一家人依然一件不少的做了,而且只会更多更好,一家人不分彼此。
我想此刻已是一周没有好好休息的母亲应该又在忙了吧。也希望母亲注意身体,之后好好休息。
相见不能见的人最痛
那不过百米的距离成了父亲与奶奶之间相见却不能见的思念;那一堵堵高墙无情的阻隔,也成了父亲与奶奶之间相见却见不了的痛;直到今日凌晨两点的时刻,更是成了父亲与奶奶之间相见却不能见的诀别的痛。
不轻弹的眼泪,最珍贵;
相见却不能见的人,最痛。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光催人老,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对所爱之人,尽可能多的关怀,对自己亦是,不留遗憾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