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来听禅

一、既要喜欢人家笑，又要习惯人家笑

守端二十岁投茶陵郁禅师出家，足戒后前来参访杨岐方会。 　

杨岐方会问：“你的师父是谁？” 　

守端答：“柴陵郁禅师。” 　

杨岐方会又问：“听说茶陵郁禅师过桥的时，天雨路滑，摔了一跤，因此大彻大悟。还记得他的开悟偈吗？念给老僧听听。” 　

守端答：“当然记得。”

然后摇摇晃晃地背了起来：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

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杨岐方会听后，摇了摇头，然后笑着离开了。

守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发呆。

这时寺院外锣鼓声响，守端出去一看，原来是两个巫师，一个扮成驱赶鬼神的，另一个扮作疫鬼，正在殴斗作戏。

旁边有人敲锣打鼓，尽情助兴，围观的人不时被他们滑稽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

守端心里有事，看了一会儿就回房了。原来他一直苦苦思索“杨岐方会为什么会奇怪地笑？”，整个晚上他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守端就去拜会杨岐方会，行礼后问：“禅师，为什么我答对了您还笑呢？” 　

杨岐方会说：“茶陵郁禅师的开悟偈传遍天下，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应该用自己的偈来表达，不应该一字不变地鹦鹉学舌。”

守端说：“您应该开示我，为什么笑着而去。” 　杨岐方会问：“您昨天看见了装扮鬼神的巫师吗？” 　守端答：“看见了。” 　

杨岐方会说：“你比他们差远了。” 　

守端涨红了脸，问：“这话什么意思，请您指教。” 杨岐方会说：“他们喜欢人家笑，你却害怕人家笑。” 如同一阵春风拂过心田，守端当即大悟。

守端悟在哪里？悟在自性自见。巫师喜欢人家笑，是其技巧高超的表现。守端害怕人家笑，是心中我执未除的表现，时常处在人与我的对立之中，被种种俗情妄念所束缚，一言一行，处处受到拘束，人怎能洒脱自在？

二、既要入世也要出世

守端禅师有天开坛：“今天我为诸位开正法眼。”

“从前灵山会上，佛祖释迦牟尼拿着花，迦叶在微笑。释迦牟尼说：我有正法眼藏，已交付给摩诃大迦叶，世代流传，别让它断绝。就这样一直传到今天。”

“诸位，如果确是正法眼藏，释迦老汉自己也没份，拿个什么来交付？拿个什么来流传？何必这样说？不过诸位身上，倒是各自都有正法眼藏的。每天起床后，是是非非，分南分北，种种行为，都是正法眼藏的光影。当正法眼藏打开时，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罗万象，就在面前，却看不见丝毫的相状。当正法眼藏没打开时，万物的相状都被诸位看见了。如果法眼已经打开的人，不在此限；没有打开的人，我今天不惜手段，试着为诸位打开这正法眼。”

说完，守端禅师举手竖起两只指头说:“看，看！如果看见了，就是同一回事。如果没看见，我再说一首偈：

‘诸人法眼藏，千圣莫能当。

为君通一线，光辉满大唐。

须弥走入海，六月降严霜。

法华虽恁道，无句得商量。’

诸位，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为什么却没有语句能商量？”

守端禅师一声大喝，接着说：“要分身两处来看。”

那么什么是“正法眼藏”呢？这正是禅宗所称的教外别传的心印，即禅宗玄旨。

守端禅师却公然当众说，根本就没这东西。那么靠什么去领悟禅宗玄旨呢？只有靠自己去打开正法眼藏。

那么禅师所谓“要分身两处来看”又是什么呢？禅师要弟子们既要深入生活之中悟道，又要超越红尘之上，也就是既要入世又要出世。

……守端禅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