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路
清晨一路
早晨起来,总不匆忙,许是卸下了复习的重担,连时光看起来也疏朗了很多,不再拥挤、干涩。照例去食堂吃了早饭,小米粥和一个点缀芝麻的三角饼以及一个红皮水煮蛋。
自来北方后,我几乎是将大米粥彻底地冷落了。总觉得小米圆圆的,颜色还有些像金桂,喝起来的触感更像是被无数轻细的雨丝慢敲着掌心。大米粥也好,只是食堂熬的少了些火候,米粒与米粒之间像是有着积年的宿仇,连躺在同一个碗里,也要相互离得很远。关系疏远的米粒所营造的氛围也是极不友爱的,因此喝起来口感自然不佳。即使是刚出锅冒着热气的尝起来的滋味也是凉凉的。大米粥要到黏黏的程度才能被我青睐,我也才情愿叫它“大米粥”,要不就是清水加米粒的组合了。我们那儿有一种饭,状态大约是介于粥和米饭之间的,人们称之为“汤饭”。光溜溜的汤饭是寡淡无味且口感粗糙的,若在里面加一些菜心之类的佐菜调味,口感便好些。有很多人家很爱吃汤饭,一来是弄起来方便,二来可以减少浪费。
从食堂去图书馆的路,照旧有好几条。因为冬季开的是南门,所以每每从八号楼那边绕过去。学校是劈山而建的,所以地势起伏很是不定。这处就是一个很大的陡坡,不过因为此时的方向是往下的,所以走起来不很吃力。照理来说,走下坡路,人的步速是会不自觉地加快的,如同在逆水里行舟一样,只要想退,停止摇桨的动作便可一退千里。但我却时常将眼前的这条路走得长极、也慢极了。因为那套着蓝绿色外衣的铁丝网编栅栏里面,是一丛丛紧挨着的细竹。眼下的季节,时处寒冬,竹叶也褪去了翠色,夹杂着许多暗淡的黄了。一月长清的冷风,吹皱了曾经体态舒展、风骨清俊的叶片。蜷在一起的竹叶,仿佛是在抵御着什么,是泛着冷晕的白昼的光?还是驻足行人投来的太息般的目光?无从揣测,更无从知晓。或许当人迹散尽,星光月魄独临于幽恒的夜空时,竹叶会悄然张开怀抱,在了无拘束的夜色中翩翩起舞。
沿路,我曾见到过两种鸟儿,一种是麻雀,另一种是喜鹊。麻雀总喜欢成群地活动,时而看到路旁的土地上一跃而起许多的小麻点,转而飞向一棵光秃秃的小树上去了,小树颤巍巍的。逆光的方向加上不佳的视力,时常将满树的麻雀错当成倒生的残叶,刚想为眼前这一奇景暗自惊叹时,“叶子”们便又结伴齐飘到另一树枝桠上去了。附近的喜鹊相较于麻雀更添了几分恬淡安然之意,往往总是独自气定神闲地立在梧桐树上。胖乎乎的身子除却长尾与尖喙,仿佛一个嵌着蓝黑二色的白雪球,憨态可人。
梧桐叶落尽后,枝上还悬着许多的梧桐果。从不远处看,似乎是用白色的丝线垂着满树的龙眼,而身卧树干中间的喜鹊,正以一种凛然的姿态睥睨着下方的天地,宛如一个看守仙果的守护神,每次途经其下,虽不见云雾缭绕,亦感觉仙气飘然了。
——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