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陈寅恪《柳传》四七七——茸城（五）、2025-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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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牧斋自叙。

（1）诗曰：牧斋自述此事之诗，前论宋让木《秋塘曲》及钱柳《陌上花》诗时各引其两句。又论宋辕文《上牧斋书》时，已考定牧斋在松江所作《高会堂》诸诗之年月，此诗即《高会堂》诸诗之一也。此自述诗为千字五言排律，历叙家国今昔之变迁，排比铺张，哀感顽艳，乃牧斋集中佳作之一。其中使用元代故实以比拟建州，吾人今日观之虽不足为异，但就当时一般文士学问程度言之，则牧斋之淹通博雅，盖有云间几社诸子所不能企及者矣。茲唯录此诗中关于茸城结褵一节，其他部分俟后录而论之。

《有学集七高会堂诗集茸城惜别，思昔悼今，呈云间诸游好，兼订霞老看梅之约，共一千字》云：十六年来事，茸城旧话传。千金征窈窕，百两艳神仙①。谷水为珠浦，昆山是玉田。仙桃方照灼②，人柳正蹁跹③。月姊行媒妁④，天孙下聘钱。珠衣身绰约⑤，钿盒语缠绵⑥。命许迦陵共⑦，星占柳宿专⑧。香分忉利市⑨，花合夜摩天⑩。陌上催归曲⑪，云间赠妇篇⑫。银河青琐外，朱鸟绿窗前⑬。秀水香车度，横塘锦缆牵⑭。

（2）笺释：

①典故：①曾注：王子年《拾遗记》：薛灵芸年十五，容颜绝世。谷习出守常山郡，以千金宝赂聘之，以献文帝。胡引，百两，古时车凡两轮，故以两计数。百两，即百辆车。特指结婚时所用的车辆。亦泛言车辆多。《诗·召南·鹊巢》：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②曾注：《洛阳伽蓝记》：景阳山南百果园，有仙人桃，其色赤，表里照彻，得霜则熟。出昆仑山，亦曰王母桃。

③曾注：《唐诗纪事》：李商隐赋云：岂如河畔牛星，隔年只闻一过。不及苑中人柳，终朝剩得三眠。

④曾注：李商隐《槿花诗》：月里宁无姊？

⑤曾注：《长阿含经》：忉利天衣重六铢，炎摩天衣重三铢；兜率天衣重一铢半，化乐天衣重一铢，他化自在天衣重半铢。

⑥曾注：陈鸿《长恨传》：玄宗得杨玄琰女，定情之夕，授金钗钿合（胡注：即盒子）以固之。

⑦曾注：（胡案：曾注为前注，检索不得。《佛学大辞典》：（动物）迦陵频伽之略，鸟名。(参见：迦陵频伽。胡引：一种发音美妙的鸟类。为梵语ｋａｌａｖｉṁｋａ的音译。也称为‘好声鸟’)。《楞严经一》曰：“迦陵仙音，遍十方界。”）

⑧曾注：白乐天有妓樊素善歌，小蛮善舞。尚为诗曰：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年即高迈，耳小蛮则丰艳，因为《杨柳词》以托其意曰：一树春风万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永丰坊里东南角，尽日无人属阿谁？及宣宗朝，国乐唱是词，命取永丰柳两株，植于禁中。白感上知其名，又为诗一章，末云：定知此后天文里，柳宿光中添两星。

⑨曾注：《法苑珠林三界篇》：忉利天有七市，第一谷米市，第二衣服市，第三众香市，第四饮食市。第五华鬘市，第六工巧市，第七媱女市。

⑩曾注：《大集经》：此天用莲花开合，以明昼夜。又云：赤莲花开为昼，白莲花开为夜。

⑪曾注：东坡《陌上花歌序》：吴越王妃每岁春必归临安，王以书遗妃曰“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吴人用其语为歌，含思婉转，听之凄然。

⑫曾注：陆士衡《为顾彦先赠妇诗》注，李善曰：上篇赠妇，下篇答也。

⑬曾注：徐陵《玉台集序》：青牛帐里，余曲即终；朱雀窗前，新妆已竟。

⑭曾注：《大明一统志》：学秀水在嘉兴府西九里，旧名学绣，后讹今名。横塘在城东南五里。刘长卿诗“家在横塘曲”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