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词赏·肆】陈尧佐（963-1044）

壹、作者小传

陈尧佐（963-1044），字希元，号知余子，世称颍川先生，阆州阆中（今四川）人。端拱二年（989）进士。历官翰林学士、枢密副使、参知政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以太子太师致仕。工诗善书，存词一首。

陈尧佐：北宋宰相、水利专家、书法家、诗人。陈尧佐在水利上颇有成就：为防钱塘潮，他提出了“下薪实土法”；为堵黄河在滑州缺口，他发明了“木尤杀水法”；他在汾水两岸筑堤植柳防洪，成为长期造福人民的“柳溪”。陈尧佐也工于书法，喜欢写特大的隶书字。因其书法点画肥重，人称“堆墨书”。著有《潮阳编》、《野庐编》、《遣兴集》、《愚邱集》等。

贰、作品赏析

踏莎行    陈尧佐

二社良辰，千秋庭院。翩翩又见新来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暝来何晚。

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时拂歌尘散。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背景：据《宋史》本传，陈尧佐任枢密副使时，曾为当时的宰相申国公吕夷简的亲信陈诂开脱罪责，后吕致仕时，仁宗问何人可代，吕遂荐陈。陈拜相后，“极怀荐引之德，无以形其意，因撰燕词一阙，携觞相馆，使人歌之”，可见作此词的目的在于报吕对陈的“荐引之恩”。

    总评：从表面看，这是一首咏物词，此词以燕子自喻，有比兴，有寄托，颇得“风人之旨”。燕子是一种意象，古人通过燕子寄寓感恩的思想。

    细评：“二社良辰，千秋庭院。翩翩又见新来燕”写环境，以燕子的翩然来归，暗喻朝廷的济济多士。“二社”，指春社和秋社，与“千秋”对应。燕子春社来，秋社去，姿态翩翩，表达了作者悠然自得的心情，“新来”暗示自己初任宰相，语虽浅而义深。

    “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暝来何晚”暗示吕夷简的退位让贤，并自谦依附得太晚，“许为邻”说主人允许燕子做邻居，陈说自己被允许作为吕的后继者，实则是谦恭之意。“来何晚”从语气上看似为自责，大有“相从恨晚”之意，这就是以曲笔写深情，笔愈曲而情愈深，使人读之，玩味不尽。

    “乱入红楼，低飞绿岸”，当此良辰美景，燕子倍感心情舒畅，所以一会儿争先恐后地飞入红楼，一会儿又到绿杨岸畔、碧水池旁盘旋低飞，衔泥觅食。“画梁时拂歌尘散”，华堂歌管，是富贵人家常事，形容屋舍华美。

    “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结尾二居先以问句提挈，然后归美于主人，于是词人要表达的“感恩”之情跃然纸上。欧阳修《采桑子》词谓垂下帘栊，燕子不得其门而入，故在雨中盘旋。此处则与上片“许为邻”呼应，说主人特地卷起珠帘，让燕子自由入内。主人怜惜之情，宽仁之度，见于言外。晁端礼《清平乐》云：“莫把珠帘垂下，妨它双燕归来”，黄了翁《蓼园词选》评曰“借燕归巢以寄其招隐之心”。如果说欧词是从主人角度着笔，那么陈词则是代燕子立言，表达对主人的感激。据说吕夷简听唱到结句，颇为领情，说是“自恨卷帘人已老”，陈尧佐应曰：“莫愁鼎调事无功。”

    我评：不愧是当宰相的人，这政治觉悟，这政治智慧，陈这首词可以说是一首政治词，音律美，立意深，比兴、暗喻、用典都有，既显出了自己有文化，还不动声色拍了马屁，高，实在是高！文人拍起马屁来，都是书墨味儿的，看来不仅那些被贬官的人诗写得好，这些政治高手写得也不差啊，他们不著名的主要原因估计是没时间。

                                                                                                    二零二零年三月十五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