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传说｜序章 一千年前的往事1

      真冷啊！姬泽知道这里就是冰墟了。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走出了诸神留下来的领地，来到这个地方。巫师曾经警告过他，千万不要轻易踏出雍州北界，否则将一去不回。但是他还是来了！在雪堆之上他吸了一口凉气，血液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他当然不会认为巫师在说笑，只是他有必须来这儿的理由。背上麻布包着的铁块比平时更沉了，或许是重归故里使它兴奋。

        身旁的冰鹿驮正在雪地里悠闲缓慢地行走，时不时发出噗呲的声响。它们毛皮雪白，昂首挺立。与骆驼不同，它们背上只有一个驼峰。白色水汽从它们口中喷出不久就结成冰晶下落，足迹在厚雪堆形成了一个个小深坑。在冰墟遇到的这群人实在他意料之外。根据巫师的话推断这里根本就不应该有人类出现，更不要说像这样的商贸队了。

        寒冷带来寂静。旅途上除了冰鹿驮的呼吸声之外很难听见别的声音。

      “嘿，小子，你到这里来到底是干什么？”一个壮汉打破了长时间的寂静，他嘴里咬着从雍州边界带来的干馅饼。食物应该发硬了，不过他倒是咬的津津有味。他的手里把玩着一颗红色的小卵石，不过看起来很像是被挖出来的某个人类器官，只是体积太小。

        但姬泽可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目的。事实上他自己也很难知道自己的目的，那不过只是一个猜想，他想要求证一些东西。

        “回答我的问题，小子！”

        姬泽没有理会他，压抑的土地产生压抑的人民，他心想。他的目光聚集在前方的冰丘上。那是方圆百里内唯一的高地，由冰块堆成的高处。那里是他的目的地。

        “你管他那么多干嘛！那家伙是从南方来的。他不会屑于跟你说话的，努扎哈。”骑在另一头白色冰兽上的人说。

        “该死，南方人又怎样，还不一样是奴隶。”壮汉咬了咬牙说。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痛苦的诅咒，“我敢说那群自命不凡的人，早晚会死的很难看。”

        他们现在不是奴隶，他们正在为自由而战。姬泽想说，但是他并没有开口。

      “一群小蚂蚁妄图吃掉一头大象，他们把这称为自由而战。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努扎哈讥讽。随后后他恶狠狠地看着姬泽，“大象一泡尿都能将你们全部淹死。”他说。

        “我们会赢的。”

        “就因为打死了几只小黑魔怪就已经让你们如此膨胀了吗？你们甚至还没有真正遇到他的魔军，更不用说他本身了。”他真可怜，恐惧摧毁了他的意志。但是我正是为了拯救他们而生的。老巫师说过。“他能将森林变为枯地，将城镇变为坟场。天空因他变得昏暗，季月在九州疯狂生长，把大地变成了鲜红色。河流变得污浊，所有的鱼类全部长满獠牙，它们相互撕咬吞噬，将一切落入水中的生物变为一堆血骨。这也将会是你们的下场，这将会是所有反抗者们的下场。”

        姬泽知道恐惧已经深入了他们的骨髓，在这片魔王统治的区域里，人类的恐惧早已吞噬掉了一切对自由的向往。

        “情况将会得到改变，不久之后。相信我！”姬泽说。

        他的语气坚定，努扎哈有些稍微失神。这是这个南方小子第一次与他们说话。“这些南方人就是这样，他们有一股莫名的信念。”刚才那个人说，他叫伊驼，是这个商队的头领。

        “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的那该死的毫无缘由的信念，真是害人不浅。连带着我们也要遭遇不必要的灾祸。”他愤愤地说。但姬泽没有再理他，他接下来面对的挑战可不小，甚至可能惊动夜之堡魔王。

        “奴隶的灾祸不需要任何时机。而且听说他们的信念并非毫无缘由。”伊陀说。

        “什么？”

        “据说他们找到了皇！”伊陀说。他看向身后的年轻人，眼神十分复杂。

        “皇？人皇？”努扎哈大叫。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吗？”他尖声问。

        “我不知道，也许是真的吧！”伊陀说。

        “我不信。就算有人皇又怎样。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了他，人皇也不行！反抗只能将我们置于毁灭。”努扎哈说。他感到背后又升起一股凉意，那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寒意。他见识过魔王的力量，那些该死的南方人怎么能生出反抗他的意图？怎么敢？

        姬泽从前天开始跟着这群人，第一次来到冰墟，需要他们带路。一切都要小心为上。在魔王的领地随时都可能出现告密者。尽管他并不畏惧，但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刻，他身上肩负着整个人类族群的存亡！

        几个小时之后，姬泽站在冰山口，隔着火红的亮光看着努扎哈一行人。他终于到了这里，背上的麻布在嗡嗡作响。对面的人眼神呆呆地看着他。诸神留下来的结界将他们阻挡在外，但是结界并不能阻止姬泽。

        地面上铺满了红色的石子，它们的颜色与先前努扎哈手上的一般无二。这些石子似乎与普通卵石不同，这些人似乎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才冒险进入冰墟。他隐约感受到里面不寻常，不过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姬泽将目光转到红色石子的中心，那个血红色的窟窿处。在其下方滚烫的液体正在流动。

        寒风在这块小丘上沙沙的响。之前在下方平坦的雪地上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到了冰丘刺骨的严寒，令得努扎哈不停颤抖。与黑魔怪们的主人带给他的恐惧不同，这是真正的严寒。他此时将眼睛鼓得很大，怒气冲冲地看着前方与他相聚数十米的被红光照亮的姬泽。

        “那小子是怎么过去的？”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问伊陀。

        “应该是……走过去的吧。”伊陀说，之后吞了吞口水。

        “就那么走过去了……”努扎哈也吞了吞口水。眼前的场景令他惊愕不已。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冰墟了，而每一次他都只能到这里为止，那儿就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将他们挡住。那遍地的红色石胆对他十分重要，雍州的一个黑魔仆小首领十分喜爱这个东西，但是黑魔怪们畏惧冰墟，只能叫他们这些奴隶来取。要是他带回足够量的话，他和他的家人们会少受很多折磨。虽然在他附近冰丘的广阔背部也能零星地拾到少许石胆，但数量远远不够那魔仆首领的胃口。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让那个年轻人帮他捎些出来，但他会原谅他的讥讽吗？他会的，他明白我们所遭受的痛苦，他必须一试，虽然这很丢脸，但是这与减免他家人受的折磨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但是就在他终于鼓起勇气时，他的眼睛鼓的更大了。他看见红色的火浆自空荡荡的窟窿飞溅而出，它们在空中绽放，然后如花瓣一般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