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前世今生)
文/珂厘
今生(忆往昔·上)
“西泽,你在干嘛呢,大家都走远了”
“我觉得这个簪子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什么簪子,给我看看”梓月朝着西泽走过来。
“哇,好精致的簪子啊,你从古玩城淘来的?”
“没有啊,我就在这山脚下捡的”
“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想必这簪子的主人应该是位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吧”
“不知道,许是吧,我好像真的在哪见过”
“古玩城里多的是这种东西,也许你不经意间瞥到过它呢”
“可我从没去过古玩城呀”
“哎呀快别说了,等会真跟大家走散了”梓月拉着西泽就往前跑。
西泽和梓月是同班同学,这次旅行是由班级组织的,因为快要毕业了,考虑到大家以后天南海北的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所以辅导员带大家出来玩玩,促进同学间的情谊。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在等你们”辅导员沉着脸说道。
“对不起啊辅导员我刚才肚子不舒服,西泽在旁边陪我呢”梓月说起谎来真是信手拈来,要不是从小就认识他,西泽估计都要信了。
梓月冲着西泽眨着水汪汪的葡萄般的大眼睛,仿佛在说:看,你又欠我个人情。
“好了好了,大家抓紧时间参观寺庙吧,这家寺庙据说姻缘很灵,那些还没有对象的赶紧多拜拜佛吧,马上要毕业了,希望你们以后结婚的人会是你们喜欢的人”辅导员刚说完才发现梓月已经跪在佛前叩拜了,那种认真虔诚的模样简直跟她本人判若两人。
“这孩子,你那点小心思也只有西泽看不出来罢了”辅导员无奈地笑了笑。
梓月拜完佛像却发现西泽不见了,在寺庙里上蹿下跳遍寻无果后心急如焚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他今天明显有些不正常我怎么那么大意不好好看着他呢,都怪我呜呜呜呜……”
“梓月,西泽在那呢”室友李兰哭笑不得地说。
顺着李兰的目光望去,寺庙庭院中间一棵系满姻缘红绸的相思古树下,一位披着黄色僧袍的俊美少年此刻正望着古树陷入沉思,寺庙,古树,少年,梓月忍不住拿起相机咔嚓一声偷偷拍了下来。
“你啊,还是改不了这偷拍他的习惯,我要是你早就直接当面告白了,你这样不动声色的到最后他可就是别人的了”李兰一脸鄙夷地看着梓月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跟他认识那么久了他好像从没把我当女人看,不过没关系”梓月咧起嘴傻傻地笑起来,“至少我还能陪在他身边,能陪多久是多久,再说了,你见过除了我以外他还对别的女生这么好过吗?”
“你已经没救了你这个花痴,我还要去求姻缘呢,反正你眼里除了西泽没有别人了,我也不指望你陪我一起去,咱们就此别过哈”
梓月眼睛从盯着西泽开始就没转开过,简单地比了个特江湖的握拳姿势就朝着西泽跑去了。
“你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
“这棵树跟那只簪子我好像在梦里见过”
“你该不是魔障了吧西泽,你以前从没来过这啊,难不成你背着我来这玩过?”
“我没有来过这,只是不知为何我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有一种在这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感觉”
“许是错觉吧,还有啊,你穿僧袍干嘛啊,你莫非想出家?我告诉你,有我梓月在你这辈子也别想出家!”梓月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可爱,活像一个不给糖吃就闹脾气的小女孩。
“只是觉得好看罢了,哪有你想的那么多”西泽被梓月这番模样逗得哭笑不得,干脆随口搪塞过去,免得被梓月依依不饶地缠住。
“有什么好看的,僧袍的颜色死气沉沉的哪里好看了”
“不过……你……你穿上还真挺好看的”梓月小声又害羞地嘟囔了句。
“同学们,今天天色已经晚了,好在老师一早就给你们定了寺庙的房间,男生一个房间女生一个房间,放心,寺庙的房间是通铺,睡得下你们所有人,现在先来吃斋饭,吃完早点睡觉,晚上就不要到处乱逛了,该看的你们白天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休息好明天回校办毕业手续”辅导员说完又继续和寺庙住持讨教人生哲理起来了。
匆匆吃完斋饭,梓月就迫不及待地求着西泽陪她去寺庙外围看灯展,西泽本想早点睡觉的,被梓月吵的不行,干脆放弃挣扎随她去了。
出寺庙往前复行一百米,原本被黑暗笼罩的云渺山霎时间豁然开朗,西泽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前方一片灯火阑珊,各式各样的许愿灯琳琅满目地放置在四周,中间有一个天然的神女石雕,神女目光殷切期盼地望向前方,恍惚能看见一位栩栩如生的倾城美女在盼望着夫君的归来。
而在神女旁边则是成双成对的善男信女在携手共放许愿灯,许愿灯带着他们的美好愿望随风飘向远方。
梓月买了个月兔型许愿灯,粉粉嫩嫩的倒是很配她今天的衣服,不知道梓月到底是有多少愿望,坐在老板桌前抓耳挠腮的愣是写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在这期间还不准西泽偷看,无聊的西泽只能望着空中数许愿灯了。
“写好了,我们一起放许愿灯吧”梓月这才从书桌上起身,手脚麻利地将一页纸折成信鸽状塞进许愿灯,朝着西泽走来。
梓月放灯的时候无比兴奋,像极了刚放出来的猩猩,龇牙咧嘴手舞足蹈的样子和旁边神态举止唯美的神女相形见绌。
当点亮许愿灯燃料的那一刻,火光明亮绚丽好似照亮了整个天空,西泽很清晰地注意到梓月看着许愿灯一点点升起直至上空时候的深情,忽闪忽闪的明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缕似有若无的浅笑随着许愿灯上升的高度也在一点一点盛放,灿烂而明媚。
西泽忍不住从怀里将那只他在山脚下捡的总觉得哪里见过的簪子取出来,小心翼翼的将它插在梓月的马尾上,梓月转过头来看向泽西,泽西觉得此时此刻他们之间过于暧昧,像极了一对你侬我侬的恋人。
前世(一)
“小月,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这么晚了还在刺绣,明天气色不好被夫人瞧见了又免不了一顿数落,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呢?”
“哪有啊,这……明明是少爷吩咐做的”小月脸红地反驳道“再说我还未成年,整天守在宅子里哪里有跟陌生男子接触过啊”
“外面的男子自然是没机会俘获我们绝色倾城的小月了,可我们宅子里多的是对你虎视眈眈的男子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在胡说,仔细我不剥了你的皮”
“我看啊那方管家还算正人君子,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可不比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般粗俗,再说长得也一表人才,斯文秀气的模样我倒是怕你把他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月被青荷没羞没臊的话噎着了,放下手中尚未绣完的相思树手帕与青荷扭打起来,少女银铃般清脆甜美的嬉戏声回荡在宅子最西边的角落里。
(二)
梅府,正奉大夫梅州成的府宅,世代皆为读书人,到了其子梅邑泽这一代恐将荣华殆尽,梅邑泽不爱读书,整日里无所事事,独独喜爱弹琴。
“少爷,天已经大亮了,夫人让我来服侍你洗漱更衣”小月推开邑泽的房门,一束晨光从外面飘降进来,刚好照射在邑泽的床上。
红色檀香木床上,一位年轻英俊的少年正仰卧在床沿酣睡着,被子被踢在脚下,衣服散乱地丢在地上,旁边桌几上是昨天梓月端过来的醒酒茶,茶还在,少爷并未喝。
小月放下洗漱盆,将地上的衣服收拾好,再把桌几上的醒酒茶清理干净,然后站在床沿看着少爷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少爷,夫人还在厅堂等着您呢,再不起来您又要挨罚了”
“扶我起来吧”邑泽睡眼惺忪地看着小月,慵慵懒懒地将手递给小月。
小月赶紧接过少爷的手,正欲用力将少爷扶起之时被少爷轻轻一拽,小月顿时一个趔趄扑倒在少年胸膛上。
邑泽因为昨晚喝酒的缘故衣领微张,领口处衣扣松开露出健硕诱人的肌肤,小月几乎是整个脸贴在邑泽的胸膛上,霎时间的羞愧和不知所措让小月在邑泽的怀里懵住了。
“小月,你该不是贪恋上我怀里的温暖了吧”邑泽一脸坏笑地看着小月说。
“少爷您……您说什么呢,明明是您把奴婢拽倒的反倒过来讥讽我了”小月奋力从邑泽怀里挣脱出来,因为太过用力把袖口里的手帕掉在了邑泽身上。
“这手帕是送给我的吗,小月,你现在绣工真是越来越好了,这棵树当真是被你绣的栩栩如生”
“谁说是送给您的,这是我给自己绣的”小月不服气地反驳道。
“小月你真不会撒谎,嘴硬吧你就,手帕我就收下了,谢谢我可爱的小月啊”
“哎,我还没绣完呢,树的四周是一座寺庙,你且等我全部绣完了再送给你”
“为何有座寺庙呢,你去过那?”
“这是云渺山上一座寺庙里的相思树,其实我也没见过,我都是听嬷嬷说的,我自小就跟着少爷您,何曾见过”
“小月,你很想去云渺山吗?”
“嗯,确切地说是想去云渺山的寺庙里,我觉得那里应该不比咱们这宅子,站在相思树下眺望山脚,一定很美吧”
“后天你就年满十六了,我带你去那里过生辰怎么样?”
“可使不得,要是让夫人发现又该说您不务正业了,再者说,夫人不让奴婢出府”
“那时我还年少,自然什么都得听娘的,可如今我都成年了,我说带你去她可有法子”
“可是……”
“别怕,我自有办法带你出去,你好不容易有个生辰愿望,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好了,今天的事情你可不能跟别人讲,后天我会去找你,等着我便好”
“谢少爷,奴婢先帮你洗漱更衣吧,夫人怕是等急了”小月将洗漱盆端在邑泽面前,伺候他洗漱更衣后方才离去。
(三)
等待是最煎熬的时刻,这两天小月无时无刻不在等候着生辰那天的到来,刚洗完晾好的衣服又拿去洗,扫地的时候心不在焉被嬷嬷数落了好几次,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说的梦话都是相思树,这两天不仅自己睡不好,还连累青荷熬出了一对熊猫眼。
生辰这天终于来临,小月正在收拾屋子的时候邑泽突然蹑手蹑脚的跑进来,身披蓝色裘绒披风,腰间别着一块流云坠玉佩,整个脸遮掩在披风帽里,只一双月眉星眼露在外面熠熠生辉。
“今天大寒,外头风雪凌冽,你多穿些衣服仔细着凉,今日娘不在府中,你暂且披上门卫的衣服随我一同出府”
小月开心的神情溢于言表,换好衣服后倒是多了几分英气,越发显得出挑了,邑泽一时间竟看呆了。
“少爷,少爷,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小月见邑泽眼神呆滞特意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好让他从思绪中转回来。
“啊,对,走吧”就这样邑泽带着小月走出府门直至到了思安茶楼,邑泽早已安排好马车在门口等候。邑泽与车夫低头商量了些什么,然后给了车夫一袋银子,车夫满意的站在旁边侯着。
邑泽转身牵着小月的手走进思安茶楼对面的坊楼,小月被少爷突然牵起手紧张地心砰砰直跳,一路上羞赧地竟不敢抬头看向少爷,何况问一句:去哪?干甚?
“红娘,把衣服拿出来”这是邑泽进坊楼的第一句话
“好嘞,红娘这就去拿,稍等片刻”一个身穿红色缎锦绣华袍,一头青丝随意挽了个流云髻的中年女人应声而出。
不一会儿功夫,红娘就端出一件桃粉色布满菱花扣的广袖垂帘斗篷来。
“哟,公子可真是好眼光,这姑娘长得是真心水灵,莫说公子血气方刚难过美人关,就是红娘我呀都忍不住心生怜爱呢呵呵”红娘用手帕半遮着自己胭脂浓粉的脸,上下打量着小月的身段以及俏脸,还不时赞叹邑泽眼光真好。
“试试看,不合适再改”邑泽将斗篷拿起披在小月肩上,再一个一个地给她系上纽扣,最后还不忘赞叹一句“这斗篷真适合你”
小月打从进坊楼开始整个人就是蒙圈的,一个小小的奴婢竟被少爷这般抬爱要是说给青荷听,青荷一定会说快别做梦了。
待邑泽把斗篷给小月完全披好后,红娘把小月带进了里屋,屋里一堆上好的胭脂水粉,红娘特意挑了几盒最好的胭脂放在梳妆台上,红娘又搬来一个圆形梨花木凳示意小月坐下,小月此刻就像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布了。
“这可是我们坊楼里最好的胭脂了,姑娘你运气真不错,有一个这么舍得为你破费的公子哥宠着你,你可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分呐”红娘边给小月梳妆打扮边说。
“姑娘底子就是好,平常人哪有这么快就打扮好了的,公子可切莫看傻眼了哦哈哈”未见红娘先闻其声“公子可瞧仔细了”说着便掀开了帘子。
只见自帘后出来一个身披桃粉色布满菱花扣的广袖垂帘斗篷的女子脚步轻盈,体态优美地出现在邑泽眼前,她头上挽着芙蓉苏云髻,发丝如瀑自云端微微倾泄,无风自扬,此等仙姿凡人何德何能得此一见。
小月看到邑泽呆傻的模样不由得好笑起来,笑的时候两个浅浅甜甜的酒窝盈然矗立在她的脸上,她拽着斗篷轻轻跳跃转动,桃粉色斗篷随着小月的旋转而翩翩起舞,邑泽恍若置身于桃林仙境,一位曼妙的桃花仙子正在花丛中轻盈舞动。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小月看向邑泽试探性地问道。
“当……当然”
邑泽再次牵着小月的手离开了坊楼,走进马车,只是这一次小月却没有第一次的紧张感了,她现在的装扮让她错觉自己好像真的就是少爷的人一般,而不只是一个婢女。
“赶紧去太师府上禀告林公子,就说红娘我发现一个绝世的倾城美人儿,是当朝正奉大夫梅州成梅府上的婢女,此女姿容敢说咱们宋朝没有女子能够与之比及呵呵呵呵”红娘笑的比之前更欢了,仿佛她马上就能家财万贯一般直乐得合不拢嘴。
(四)
邑泽和小月坐在马车里一路前行至云渺山山脚,车夫喝住马匹,马车渐渐停下来。
“对不住了公子小姐,今天风雪太大,驾车进山恐不稳妥,为保谨慎还望公子小姐抬步走上去,沿着前方这条路行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达寺庙了”车夫毕恭毕敬地说道。
“多谢了”小月恭敬地回了一礼。
漫天飞雪,唯有两个衣容华贵的年轻人在云渺山步履维艰地前进着,两个人时不时俯首帖耳,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席地而歇,前半段路蓝色和桃粉色携手并排而行,后半段桃粉色与蓝色重叠,一炷香的时间好不欢娱。
“少年快看,前面有个寺庙,那里应该就是有相思树的寺庙了吧”小月激动地叫了起来。
“我们走了差不多也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应该就是这个寺庙没错了”邑泽气喘吁吁地回应道。
“少爷快放我下来吧,小月已经不累了”
“前面还有一段路呢,待我背你进了寺庙再下来吧”
“少爷你人真好”
“你对我才是真好呢”
小月听闻后趴在邑泽身上温暖地笑开了花,感觉这一天竟比以往十几年还要珍贵,真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结束,她可以永远趴在少爷身上。
“我看到相思树了,哇,原来相思树是这样的,我之前绣的是个什么呀,少爷,你把那方手帕扔了吧,我给你绣过一方”小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谁说相思树非得是这样的,我觉得你绣的可比这棵树好看多了,再说了只要是你绣的我都喜欢,刺绣多伤眼睛啊,本少爷才不舍得让你再受一次那样的苦呢”邑泽将小月从背上慢慢放下来,牵着她的手走进寺庙。
“二位施主可是来求姻缘的”寺庙门口走出来一个年过半百胡子花白的老和尚。
“我们是来看相思树的”小月脸颊绯红地回答道。
“既是如此,那就请施主快快进来吧,今日大寒,老僧给二位沏壶茶喝了暖暖身子再去欣赏相思树吧”
“如此便多谢大师了”邑泽拱手作揖谢过老和尚。
一杯茶过后邑泽和小月也终于暖和过来了,小月一刻也待不住,拉起邑泽就跑向相思树下,因为大雪的缘故,相思树的枝丫全部被风雪冰封住了,小月竭力去回想嬷嬷跟她描述的相思树,发现与眼前的景象好像怎么都对不上。
“好可惜啊,没能看上相思树原本的模样,没有风雪的负担时它应该是云渺山最壮丽的风景吧”小月有些失望地感慨。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因为风雪的摧残,反倒显得它不畏严寒,威武不屈”邑泽接着小月的话道。
“施主说的不错,这棵树自寺庙存在以来就生长在这里,初见它时,贫僧也不过施主这般年纪,而那时它就与现在无异,这么多年来不论遇见多少天灾,哪怕被风刮断树根,被雪压垮树枝,它依然傲立在这,就好像那些至死不渝的忠贞的恋人一般不惧任何考验终归成就佳话,二位施主,这是姻缘绸带,据说只要两个相爱的人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系在相思树上,相爱的两个人就能共同经历所有考验最后携手共度一生”老和尚微笑地看向邑泽和小月。
“我们……我……我只是个奴婢”小月低着头看着树根手里死死攥住斗篷。
“傻丫头,你觉得我有把你当过奴婢吗”邑泽忍不住伸出手温柔地弹了下小月的额头。
“再说,你都送我定情信物了,怎么,想反悔?”
“什么定情信物啊,我没有”小月头低的更低了,一副羞涩忸怩的模样。
“年轻人啊年轻人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和尚微笑着离开了。
“那这方手帕岂不是咱们偷情的脏物了哈哈哈”
“少爷你……”小月被邑泽没羞没臊的话噎的脸颊绯红,脸蛋小小的圆圆的像极了到了收获季节的樱桃。
“小月,你送了我一方手帕做定情信物,我也有一样定情信物赠与你”邑泽说罢从袖口取出一支精细的白玉簪子,钗头上镶着一枚白玉兰,质地细腻,状如凝脂,在雪光中通体晶莹透亮,甚是精巧夺目。
邑泽将簪子小心翼翼的插在小月的发丝上,然后紧紧抱住小月,下巴抵在小月的额头上说:”“小月,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好不好”
“好,一生一世少爷”小月胜雪的脸在风雪里显得更加坚毅,两个恋人四目相对之间尽是柔情蜜意。
白雪皑皑的云渺山山顶,寺庙里,相思树下,一对恋人携手将红绸系在树上,目光缱绻相视良久而后相互依偎在一起,恬静美好宛若定格了时间的一副美画。
(五)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起,好似把手松开了眼前人就会消失一般,可能相恋的人聚在一起时间怎么都不够用吧,转眼间就到了梅府门前。
“少爷,夫人是不会同意的,还是不要说了吧”小月紧紧撰住邑泽,芊芊玉手明显开始颤抖。
“莫怕,我护着你,此生若不能与你长相厮守共白头又有何意义,小月,你要相信我”邑泽把小月柔嫩的小手放在胸口温柔地抚摸着。
刚进府就听得里屋门口传来一声尖锐的怒斥“贱人,才刚刚及笄狐狸尾巴就收不住了,竟敢勾引我儿子”自门口气势冲冲地走出来一个金钗满头,浑身绫罗绸缎绣色讲究的女人怒吼道。
“来人,把少爷带去房内休息,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放少爷出来”
“娘,我跟小月是真心相爱的,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说过的,此生必要一生一世两不负,求您成全”
“还愣着干嘛,少爷生病了开始说胡话了,还不赶紧扶少年回房休息”
“娘,求您成全我们,娘……”
“小月你随我进来,其他人退下吧”梅夫人转身朝里屋走去,小月颤颤巍巍地跟在后面。
“把房门关上”
“是,夫人”
“夫人,你难道不是想叫我娘吗?”
“夫人,奴婢不敢”小月扑通一声跪在梅夫人跟前。
“小月,你进梅府多久了”
“奴婢五岁时被夫人从人贩子手中解救出来,打从那时候起奴婢就在梅府了”
“看来你还记得我于你当年的恩情啊,我还以为你全然忘记了呢”
“夫人的恩情奴婢此生万不敢忘”小月把头埋得更低了。
“起来吧”梅夫人抬手把跪在地上的小月扶起来,用手帕将小月脸上沾染的灰尘擦干净。
“原先买你回来就是看在你长得可爱,在其他的孩子中看起来与众不同,想着让你跟在邑泽身边做贴身婢女照顾好他的生活起居,谁承想你们长大后竟渐生情愫,我甚至在想邑泽不爱读书是不是其中很大一部分源于你的功劳”
“奴婢……”
“听我说完,如果太师府公子没过来提亲的话我可能还真会给你一个做邑泽妾室的名分”梅夫人捏着小月楚楚可怜的脸蛋说。
“没曾想你这张狐狸脸竟能入了太师公子的眼,你知道这对于一个奴婢来说是多大的恩泽吗?”
“夫人,夫人,奴婢没敢想过要做少爷的妾,奴婢只想好好陪在少爷身边伺候少爷,求夫人不要把奴婢嫁出去,求夫人成全”小月再次跪倒在梅夫人脚下,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一声声地往地上磕头。
“够了,你这张脸如今可是金贵的很,要是弄花了,明天太师府迎亲的人来了,我又当作何解释,堂堂太师府要是针对梅府,你以为我,老爷,邑泽有几个头”梅夫人单手抓起小月的苏云髻俯视着她喝道。
“如今老爷在官场上本就不得意,邑泽又没个一官半职,倘若得罪了太师,梅府恐将完矣,我和老爷也就算了,这辈子活的够久了,可邑泽才多大,难不成你想让邑泽年纪轻轻跟你陪葬吗?”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吗,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奴婢知道了,奴婢愿意嫁到太师府去”
“你能想通是最好,太师府可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的,多少世家小姐都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面挤,你个奴婢又何德何能呢,话就放在这了,我们梅府一家子的命可都攥在你手里了,明日大喜可得给我表现得开心点”说罢拂袖而去,独留小月在屋子里泣不成声。
(六)
小月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被屋外喜庆的鞭炮和奏乐吵醒的,没过多久,一众婢女进来给自己梳洗打扮,做工精细的大红的新娘裙,纯金打造的样式繁复的新娘冠,小月不言不语任由她们给自己穿衣打扮,眼睛空洞无神,毫无生气。
待一切完毕后,满屋子的婢女匆匆离去,徒留一个青衣姑娘站在小月身边。
“小月,是我”青衣姑娘小声地说。
“青荷,你怎么在这,少爷呢,少年怎么样了”小月回头看到青荷先是震惊了一会儿而后便抓着青荷焦急地问个不停。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他,人家是少爷能怎么样,夫人不过是把他关在房里罢了,你可就惨了,那太师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难道不清楚吗,你嫁到那去往后可怎么办呀”青荷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我相识了那么多年,我早已把你当自己妹妹了,如今我怎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呢”
“可是我们做奴婢的又能有什么办法”凤冠霞帔之下的少女眼含泪光,面露绝望。
“当初你绣那方相思树手帕,我只当你是看上了方管家,谁曾想你竟倾心于少爷,那梅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世代书香门第,读书人最是瞧不起咱这样的下等人了,你当真是糊涂啊”青荷边嗔怪边流泪,眼神里尽是不舍与惋惜。
“青荷,你不知道我与少爷的感情,我倾心于他他也心属于我,可能我们之间最大的错误就是婢女不该对主子动情吧,可我不后悔,我们去过云渺山的寺庙里,相思树下我们许诺过一生一世,那是我十六年里最开心的一天,只要与少爷曾经拥有过一天的的情爱我也知足了”
“你真是太傻了,我……”
青荷话还未说完门突然被推开,媒婆浓脂粗粉的脸上喜形于色,小月姑娘,吉时已到,该上轿了。
“青荷,我走了后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替我照顾好少爷”小月抱住青荷贴耳说了几句话,顺手往青荷手里塞了个布包就随媒婆走出了房门,上了轿辇,一路上敲锣打鼓欢声笑语的声音不绝于耳。
(七)
大婚当天晚上,太师府上便传出盛装打扮的绝美新娘服毒自尽了,据说当晚太师公子应酬后回到洞房,见到新娘伏在桌上,嘴角流出鲜艳欲滴的血,血迹旁边是一张宣纸,上面写着一生一世。太师府大怒,将新娘及新房焚毁于熊熊烈火之中,一切终归是化为灰烬。
邑泽被关在房门已有两天时间,梅夫人过来看望他时,蓬头垢面形容憔悴,梅夫人顿时心疼到窒息,见到邑泽此时的状态更是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小月半个字。
“邑泽,娘……”梅夫人欲言又止。
“娘,我想洗澡,外面天寒,你切莫受了凉,先回去吧”邑泽头也不抬地看着桌子说道。
“好,好好,娘去亲手给你熬碗姜丝鸡汤,你洗完澡后过来喝了去去寒啊”梅夫人有些欣慰,想着邑泽算是看得开,还好情况没有她所预料的那样糟糕“好生伺候少爷,可别让少爷着了凉”临走之前还特意叮嘱了下身旁的小斯。
邑泽沐浴完后,对着镜子努力回想小月死前在想什么呢,会不会认为我负了她,应该是会的吧,倘若我不曾对她许诺一生一世她是不是就不会自尽了。
邑泽把旁边的一众小斯们全打发了,而后穿了件大红衣裳,如火如荼的红衣像极了新婚的婚服,浓艳喜庆,只是邑泽的眼神犹如坠入冰窖的深潭死鱼,毫无生气。
邑泽看着那方尚未绣完的相思树手帕陷入了良久的沉思,而后挥手拭去了眼角的残泪,将手帕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犹如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爱惜,再从沉香木柜的隔板里取出一把珍藏多时的七弦梓木琴。
转身,趁着无人,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梅府之中。
白茫茫的云渺山,一袭红衣少年郎策马扬鞭在风雪中。
小月,你看,我又来云渺山了,此刻的我正站在我们曾经许诺过一生一世的相思树下,看,我们的姻缘红绸还在呢,有它在,至少证明我们曾经深深地爱过,也曾拥有过稍纵即逝的爱情。
小月,以前我总说弹琴给你听,你怕我被父亲骂,总是不让我把琴拿出来,如今你我皆为自由身,待我为你奏完一曲殇离别后邑泽就来陪你了,别孤单,奈何桥等我。
一曲殇离别,弦音流转,思思切切婉转悲凉,感怀所思所爱之人离别,感念所处所见之景凄凉,云渺山上,寺庙里,相思树下,红衣少年无悲无喜,琴声凄然。
一曲罢了,才发现老和尚早已站在旁边。
“少年,小月姑娘大婚当日曾委托青荷姑娘将此布包交于老僧手里,倘若你来了此地就把他交给你”老和尚目露同情之色。
“她可曾留言于我”邑泽猛然接过布包急切问道。
“青荷姑娘说当日时间太仓促,小月姑娘没来得及说话,只是将布包交给她,托她带给老僧,剩下的你可能打开布包就都明白了”说罢老和尚转身离去,留下呆滞的邑泽颤抖着双手晃晃悠悠地拆开布包。
布包内是一支白玉簪子和一方相思树手帕,这手帕上绣的相思树和那天所见的相思树如出一辙,树下依偎着一对斗篷人儿,一蓝一桃看上去别样的幸福。手帕反面绣着几个飘逸俊秀的字:照顾自己,照顾相思树。
“原来你至死也希望我能安稳一生,傻小月”
以前你就最喜欢这棵相思树,如今怕我想不开倒是给我安排了个任务照顾它,好吧,以后我就永远陪你守护着它,守护我们的一生一世。
从此云渺山寺庙里又多了一位身披僧袍的少年,整日守在相思树下,直至垂垂老矣。
今生(忆往昔·下)
“西泽”
“嗯?”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
“怎么这么说”
“有还是没有啊,你先回答我”
“没有”
“真的假的”
“我有骗过你吗?”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啊,我们都快毕业了”
“你不是也没谈吗?”
“我有喜欢的人啊”
“谁啊”
“……呆子”
“也许,也许我在等你呢”
“嗯?什么等我?”
“我觉得呆子这个词用在你身上也毫无违和感……”
“???西泽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打趣人了?跟谁学坏的?”
“耳濡目染了20余年这点口舌也不会的话,说出去多丢你的脸啊”
“???”
“下雨了你没发现吗,回去再犯傻吧,别着凉了”
“哦,好吧,咦,这支簪子怎么在我头上,你插在我头上的?”
“嗯,我只是觉得它很适合你”
“我才不要呢,鬼知道这是多少年前的东西呢,戴着它在头上不瘆得慌吗,咦……”梓月说完甚至打起了寒颤,挠了挠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你不要,我只好送给别的女生了”西泽说完就作势要去摘下梓月头上的白玉簪。
“哎,别,你好歹送我个这么昂贵的礼物怎么能浪费你的心意呢,再说这么好看的白玉簪别的女生能戴出它的气质来嘛,哼!”梓月连忙死死抓住西泽的手往回推。
“也许它本来就是你的呢”西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好在梓月已经乐呵呵地跑在他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