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如果写不好，写得痛快也成

我的读者一直不多，也向来如此。

作为一名文案，这当然很丢脸，更丢脸的是，我尽管不是定期地日更、周更，也好歹更了不少字，然而这些文字，连我自己的女票也不看一眼——除了专门写给她的两篇——这让我十分地尴尬。仿佛一名老师正在课堂上滔滔不绝地讲如何教育儿子，突然一名门卫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老师，您儿子昨天调戏班里的小姑娘，现在人家家长找到学校来了，您快去看看吧。”这样的老师，大概是要被别人笑话的。

我虽然不是老师，虽然也顶着被如此笑话的风险，但还是死不悔改地写。记得当年瞿秋白临死之际写过一本书，叫做《多余的话》，开篇自问：“既然话是多余的，又何必说呢？何况写了也未必能到读者手里。”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写了，理由是，人往往喜欢谈天，有时候不管听的人是谁，能够乱谈几句，心上也就痛快了。我虽然做不了瞿秋白，但瞿秋白的理由未尝不是我的理由，图一个痛快而已。

怎么算痛快？假如受了老婆的气，趁喝醉的时候，大呼一句：给老子滚蛋！这算是痛快了，哪怕痛快只是一时，之后还要像安德海伺候老佛爷那样哄老婆。但有一时的痛快，于人，也算难忘的瞬间。毕竟，动物的世界里应该没有瞬间的概念。

想一想，生活里已经有那么多令人不痛快的事情，有些人不痛快的时候去喝酒，去唱歌，去运动，去打王者荣耀，高明如鲁迅者，甚至躲到屋子里抄古碑，这些活动我都不擅长，所以只好写字。至于写出来的文字，后来究竟发生了多大效力，这往往是我无从预料的。

但也不必费心去预料它，有时候一费心预料，味道难免就变了。司马迁的《史记》中有一篇《李将军列传》，里面说了一个故事，说是将军李广外出打猎，一时误把草中的石头看成了老虎，于是搭箭上弓，箭镞没石，只露出箭尾的羽毛。等走进一看，才发现射中的是一块石头，然而之后他再射，却再也射不进石头了。类似的故事，也发生在书圣王羲之身上，只是不再是射箭，而是醉书《兰亭序》。但无论怎样，有时候哪怕存了一点点“预设”，结果就会产生很大的差异，倒真应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训诫。

我在此列出李将军和王羲之的事迹，并不是要提倡一种胡说八道的无心之写。其实只要想一想，李将军和王羲之即便没有出现这偶然的超常发挥，他们在射箭和书法的领域，仍是顾盼自雄的顶尖存在。在这之前，他们都是下了很多年的功夫的。

所以，我的“笔耕不辍”，既是为了练功夫，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痛快。倘若能够遇到一些有趣的作者，那就算意外之喜了。在简书号称的100万写作者之中，也许大部分也抱着类似的心思。我曾经也很费心力地写过一些历史文，但发现除了我本人“敝帚自珍”，很少有人关心秦始皇嬴政的老爸到底是谁。再说，秦始皇的老爸是谁，好像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大概是这样的缘故，简书每天的日报里，很少推出历史、哲思、诗歌、心理类的东西。

不过推荐或者不推荐，这是平台运营者考虑的事情，作为写文章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可能让自己痛快一点。写文就是这样，有人叫好的时候，固然写得卖力一点，无人喝彩，难道就不写了么？

孟子有言，子力行之，亦以新子之国。无论你信不信，我是一直相信，读一字有一字之进益，写一文有一文之用处。每个人都能写点东西的时候，好歹比提笔无文要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