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闪闪发光，也别活的灰头土脸
文/凉亦歌
没有办法闪闪发光，也别活的灰头土脸
追梦的路上很累啊，但总会有人陪你冲锋陷阵的。没有风的日子，不如跟着阳光去流浪，时间定格在遥远的南墙，梦想被早晨的茉莉花翻来翻去，像极了你一尘不染的脸庞。
嘿，韩小姐，how are you？
1.
十四岁，一个如歌的年纪。
那年是我第一次离开父母，去寄宿学校读书，个中的滋味自然不必多讲。
我只记得，开学的第一天晚上，我对着陌生又漠然的室友，悲伤到不能自已。那时候宿舍阵容大，二十多人熙熙攘攘的，挤在一个几十平米的小屋子，八月火辣的风一吹，热到爆炸。
我窸窸窣窣地打开手电，看着妈妈给我带的小荷包，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出门，我双腿麻木，差点晕倒在楼梯上。
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扶住了我：是韩小姐。
心伤得厉害，仿佛积累了一夜未眠的坏情绪，终于有了呼吸的借口，那么猝不及防地，我对着素不相识的韩小姐大哭起来。
韩小姐被我哭乱了阵脚，急忙用她那双小胖手搭在我的肩上，求我不要哭。那滑稽的样子，分明是一个傻里傻气的胖子。
我停止了狼嚎，呆呆地盯着韩小姐，内心时不时好奇：这丫头怎么长得这么胖啊。
韩小姐说，她是因为零食吃的太多，瘦不下来了。说完，她拉着我去她的宿舍打开了零食箱子。
整整一箱子花花绿绿的包装，奶油饼干，香酥蛋卷，盒装酸奶，还有包装精美的烤肠，着实吊足了我的胃口。
韩小姐说，都给你吃，别哭了。
我说好。
2.
一天之后，我就和韩小姐“出双入对”了。而我们能成为朋友，理由也确实不唐突。
原因很简单，我们都是爱吃零食的小丫头，可以在难过的时候互相有个慰藉，何乐而不为。
还没在花园爬出来的露珠，表面总是晶亮晶亮的，内部却空的发干。而我总希望把这份难言的空洞用新鲜埋葬，不留痕迹。
说起来，竟然有了种云淡风轻的美感。
实际上，是因为我们都是人群中最孤独落寞的那一类，抵死不承认，也改变不了无人亲睐的独角戏。
班里有好多光鲜漂亮的女孩子，她们乐此不疲地讨论着班级好看的男孩子有谁，这个季度又出了什么牌子的新潮衣服，哪家的饰品店打折了等等。
而我和韩小姐讨论的，永远只有说不尽的零食街和晦涩枯燥的方程式。
像一片寂寥空旷的海，生物种类齐全无比，但海鱼再怎么往深水区游，也改变不了做海鱼的命运。
龙虾的世界，你不懂，也不必去懂。
渐渐的，我和韩小姐都很大方地接受了这一点。
我们曾在无数个晚饭后，招招摇摇地穿过撒着余晖的操场，倾泻而来的夕阳醉了眉眼，把谁的琐碎不安妥善安放。
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
3.
校门口，熙熙攘攘的小吃摊如时摆放，那些散发着不知被淘洗了多少次油水香气的食品，总是那么淋漓尽致地吸引着众人的鼻孔。
当然，永远少不了我和韩小姐。
每天傍晚放学，我总会拉上韩小姐一起偷偷跟着走读生的人流瞒过门卫，溜到一个个“水深火热”的小吃摊前，口中酸酸的，准备大快朵颐。
韩小姐喜欢抓起一支油腻满满的烤馒头，放肆地大口吃起来，忘我到倘入无人之境。
我故作鄙夷地看着她，手里抓着一支油油的烤肠。
“凉，你知道我为啥喜欢吃零食吗？”韩小姐竟然戏谑地问我。
“这问题……需要回答么？”我挑了挑眉，很是不屑。
“讲真的，”韩小姐停止口中的咀嚼，眼神发出猜不透的光亮，“因为只有吃的时候，才能体会到一种真真切切的优越感和掌控感。”
韩小姐意味深长地说道。
“行啦，什么乌七八糟的，你还是想想咱们能不能在上课之前赶回去吧。”
我拉起韩小姐风一般地跑进学校，向教学楼奔过去。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原来，韩小姐的那句话并非空穴来风。
同我一样，韩小姐从来不曾掌控过这个世界，哪怕仅仅是其中的一角。甚至，掌控自己。
4.
其实，真正从心底走进韩小姐，源于那次猝不及防的意外。用我当时的心情来讲，韩小姐简直懦弱到令人发指。
我也没想到，韩小姐竟然可以活的那么灰头土脸，毫无生机可言。
大概，也和她那句“优越感和掌控感”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韩小姐的邻桌，叫谢敏，是个泼辣漂亮的女生。她们之间，只隔了一个过道。
谢敏是那种和班级所有男生都打得火热的潇洒女生，谁都不放在眼里，每天风风火火地穿梭在各个班级，好不风光。
可就是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扯出了韩小姐的软肋。
那天，刚刚放大周回来，同学们都带好了一周的伙食费和零花钱，欢天喜地地谈论着假期的有趣见闻。
韩小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过了很久，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准备去吃饭，却看见谢敏好像弯腰捡了什么东西。
韩小姐下意识地摸了一下牛仔裤口袋：里面的钱没了。
可令人吃惊的是，韩小姐没有出声，她只是默默给谢敏写了一封信。
我知道，韩小姐此时全然没有那份“优越和掌控”，甚至连去争取的勇气都没有，哪怕明明底气很足，却宁愿在胸腔里掐死。
图片来自网络
5.
韩小姐睫毛闪着亮晶晶的东西，吞吞吐吐地把这事儿告诉了我。
我把韩小姐骂了个狗血淋头，气势汹汹地准备去找谢敏算账。
韩小姐却一把拉住了我。
“凉，算了吧，我已经跟她交涉过了。”韩小姐几乎是含着泪看着我。
“交涉？你不睡觉熬夜跟她谈了一晚上，最后把钱一人分一半，这他妈就是和平交涉？！那明明就是你的钱，你还能再懦弱一点吗！”话出口，我才知道说得有些重了。
那个“懦弱”的字眼，直直地戳开了韩小姐用以保护、伪装自己的外衣。两行清泪，顺着她油油的脸颊滑落。
“对不起，我……”我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凉，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懦弱的人。”韩小姐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瘫软下来。
我好想抱着她，哪怕只是陪着她大哭一场呢。但我做不到。
我理解不了韩小姐活的灰头土脸的样子，即使我们一样无法闪闪发光。
我固然知道这个世界从来不允许我们来掌控，可还是忍不了韩小姐畏畏缩缩地逃避，最后落得一身狼狈。
我好希望韩小姐，可以全副武装和这个世界打一架啊！
算了，我也做不到，我也是只海鱼，又有什么资格对着韩小姐颐指气使呢？
6.
韩小姐和谢敏那件事儿，也就那么看似“和平”地解决了。
但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和韩小姐都没有去过校门口的零食街，而是安安分分地去食堂里吃味蕾一时难以接受的大锅饭。
韩小姐不说去零食街，我自然也不会央求她，自讨没趣。
我知道，她被伤的很深，不管是我，还是谢敏。
悠哉乐哉的海鱼，心血来潮地去深水区游了一遭儿，却落得个鲜血淋漓的下场，无法不心伤。
我只是觉得韩小姐，好像比以前沉默了许多，学习也认真了许多，每天孤零零地坐在位子上，像只无处投靠的海鱼。
但我不喜欢这样的韩小姐。
我喜欢的，是那个伸出小胖手拍我肩膀安慰我的韩小姐，是那个抓着油腻的烤肠吃的喷香的韩小姐，是那个眼睛里只有零食的胖丫头。
但是，如果她不是因为难过太深，而是真心准备挽起袖子来一场风风火火的热战呢？我倒很乐意陪她和这个世界抗一抗。
没有办法闪闪发光，也别活的灰头土脸，狼狈满身，懦弱无比。
这句话，是我不小心在韩小姐的便签书里看到的。
瞬间热泪盈眶。
韩小姐果然没有骗我，那次期中考，她考出了生平最好的成绩，成功碾压谢敏。
公布成绩的那天晚上，韩小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笑的像个傻瓜。
韩小姐，你赢了。
我在心里偷偷祝福她，然后拉着韩小姐，去了久违的零食摊。
“一吃方休！”
胖丫头拿起热乎乎的烤肠，吃得满嘴是油。
7.
很久之后，我依然记得，某天晚上，韩小姐睡不着，拉着我悄悄溜到天台说过的话。
“凉，谢谢你。”韩小姐眼睛盯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楼层，递给我一包薯片。
说实话，自从上次我说过那些“重话”之后，好久都不敢和韩小姐嬉笑怒骂。
自然有些受宠若惊。
“那个道理，其实是你提醒我的。”韩小姐咬了一口饼干，说的不紧不慢，“你说我懦弱是对的，我竟然连拿回属于自己东西的勇气都没有，真他妈笨蛋一个！”
韩小姐咯咯地笑起来。
“我确实经历了很长一段委屈无比的时光。后来在一本书上看到了这句话‘没有办法闪闪发光，也别活的灰头土脸’，我觉得，不能因为自己没那个资本，就失去争取的勇气。我还有好多好多本事啊，比如凭借好成绩拿到的助学金，比如拉着你一起溜出去吃零食的勇气。”
“我希望自己，可以活的勇敢有底气一点儿，你会陪我的，对吗？”
嗯嗯嗯，我把头点的像拨浪鼓。
“皇上有令，臣不敢不从。”我装模作样地弓着腰，引的韩小姐哈哈大笑，差点召来宿管阿姨。
韩小姐，我知道，你终于有勇气大胆地追自己的梦了。我记住你说的话了，一辈子都记得。
就算不能闪闪发光，也别活的灰头土脸。
明明是你教给我的。
8.
事到如今，我还是没有学会掌控这个世界，哪怕是在追求梦想、需要偏爱自己的时候，依然会踌躇，依然会发慌。
我还是一条懦弱无比的海鱼，对着深水区畏头畏尾，不敢前进。
可是一想到韩小姐，却总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冥冥之中推着我向前。
碧海蓝天，海浪一波接一波地翻涌，时不时掀起一层巨浪，又很快退去，激流勇进中，仿佛看到一条胖胖的海鱼，顶着风浪勇敢前进。
游到深水区，和龙虾肩并肩，那是小海鱼一生的梦想。
我低下头，认真学着海鱼的样子扑腾起来，其实还蛮有趣的，是吧韩小姐？
胖丫头，我想你了。
追梦的路上，真的好累啊，但总会有人陪着我们冲锋陷阵的。没有风的日子，不如勇敢一点儿，大胆跟着阳光去流浪，时间定格在遥远的南墙，梦想被早晨的茉莉花翻来翻去，像极了你一尘不染的脸庞。
嘿，韩小姐，how are you？
-End
追梦的路上，请你勇敢一点儿，执着一点儿，哪怕不能闪闪发光，也别灰头土脸地被这个世界埋葬。打一架，有什么了不起？
完
我是凉亦歌~
要做最勇敢的自己哦~❤
么了个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