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口的爱

——当初不知那是爱，如今伊人在天堂

4

细雨霏霏，教人心怡。那细细绵绵的雨丝，看似如此柔和。雨滴打在玻璃窗上，鸣硫奏出一曲轻柔的细雨舞曲。点碎落花声，载来流水香，不由的激起我缕缕思愁。

秋雨绵绵，数日不绝。细雨寒凉，轻风萧瑟，一曲无声秋笛，呜咽抖颤，如泣如诉，孤独冷清，低回轻转。我不小心着了风寒，患了寒疾，高烧不止，倦意绵绵。但耐不住这勾人愁肠淋湿人心的秋雨，强撑着一身颤危危的瘦骨，独自悄然守望在距幽灵座位咫尺之地。这个昨日还春光灿烂的地方，今天却冷清异常凄凉几许。

一切全因了幽灵的在与不在。

已两日没见幽灵的影子了。莫非她也病了么？我这才明白她脸庞上银白如月光的孤寂之色，正是她体质太弱的表现。她一定是病了。生活啊，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的美好又残缺，可爱并残忍呢？我暗暗诅咒这折磨人的鬼天气，淡淡的想着那天执意要还书给我的幽灵。

她执拗固执已见的性格，着实让我颇为生气极度失面子。

“送出之物，焉有再收回之理？”

我最终抛出了这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屡试不爽攻城掠地所向披靡地应对了无数位“君子”的“豪言壮语”，自以为对付她应该是区区小事一桩。

她灿然一笑：“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了。”她忽地把睫毛长长的闪向我，目光灼灼的望着我，“不过呢，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目光，世界上没有比目光更有力量而又更费解的了。我读不出她那目光灼灼的里究竟书写着什么，但似乎已在那里迷失了我自己，茫然的不知归路在何处。

“什么条件？”我含含糊糊的，并没有马上对她明确表态，只怕她乘我不备耍什么“花招”让我上当”。

她没再说什么，而是蓦地掷给我一张钞票，又立即先下“口”为强道：“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以后就不再理你了。”说罢，她诡秘地笑了，很开心很得意很灿烂很美丽的一笑。

说实在的，我是十万个不愿意收她的钱，这简直就是在侮辱我。但我也不希望使我们的第一次畅谈化为最后一次，因为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要和她讲，还有一些创作上的心得要和她探讨。她也许就是我苦苦追寻的那一位冥冥之中可遇而不可求的知音。所以，我最终向她认了输。

雨一直在下，不急不缓，绒绒的雨丝，轻轻飘落又缓缓飞起，似雨非雨，似雾非雾。昏黄的路灯下，远远的腾起一团团如烟似云的水雾，轻盈而又缥缈。远物近景，皆困于这层层水雾之中，不得望见，恰似此时不知身处何方而不能相见的幽灵。

也许害怕失去什么，却总在失去什么。但人生重要的还是正视现实，错过或逝去了的往往很难挽回，日后如果久久不能释怀的话，应将它视作生命故事的一部分，保存在记忆之中了。

我终于忍不住的去向那位“古道热肠”，“侠肝义胆”的同桌探问幽灵的消息：“她是不是病了？”

冷冰冰的三个字：“转走了！”震得我一身颤危危的瘦骨叮当作响。

“她的东西不是还在么？”我试图用这些实实在在的假象欺骗自己，并侥幸地认为是那位同桌在骗我。

她不屑地说：“改天再来拿就不行了？”

我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没再理她。我难受得就像手中的糖被鸡叼走了的孩子一样，一阵的惆怅，从心头翻涌上来。我不再幻想和期望奇迹的出现。也许，幽灵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为她所不能接受的环境中。

生活啊，生活！有时候你把失望变成了希望，有时候你又把希望变成了失望！我直觉得现实中的失望在一点点胀大，正吞噬着我幻想中那点渺小的希望。

“作家，你的那位同桌哪儿去了？”

患有“窥隐疾”的好事之秋们，总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制造口实的机会。幽灵较近的我“开涮”穷开心了。

“我的左右同桌不都好好的吗？”我故作糊涂。

“装什么蒜？你的同桌的同桌。哪儿去了？是不是你把人家吓跑了？”

“没的事儿！”我试图脱这些无聊又无味的纠缠。

“我可听说她的让人骗了感情才跑这儿的。现在又走了。我猜呀八成是被吓跑的。”

说话者一副知人前生后世的自信状，仿佛那骗幽灵感情的人就是他本人。我无心去计较他的言辞轻狂。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哀和伤痛泛上我的心头。我为那纯真友善的幽灵而悲哀和伤痛。怎么有人会忍心伤害她呢？那么美好的大森林幽灵！

我是不十分明白她为什么选择离去的。即使曾受过伤害，但这里又没有伤害，为什么还是要离开呢？“逝者往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规迹，何必要牵强地改变别人和自已。”我在心底这样劝慰自己。

秋色已浓，刚刚下过一场朦朦小雨，地上的落叶难以飞起。天色将暮，人在户外，脸颊和双手都有了微微和凉意。窗玻璃上反射着日薄西山的晚景，我站在满地褐黄斑驳的落叶中间，贪婪地攫取着残日的余晖。

就在这时我发现，一个斑斓的如春燕般的熟悉身影，摇曳穿行在这夜的前面，洋溢着最为引人心动的生命气息。我的心为之怦然而动。

她轻盈而美丽地走动着，脑袋微微低垂，目光似乎总是怯怯的望着前下方不远的地方，偶尔迅速而惶乱的望一下前方。她已走近我了，这才抬起头吃惊地看了一眼，看见是我，愣住了。似乎是歉意的笑了一下：“是你？”

“很吃惊？”

“在这儿干什么？”她继续着自己的询问，并顺手把两本书递给我：“给你的。”

我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用感激的目光望着她那双沉默的眼睛。M·杜金的几句诗掠过心头：“一双目光深邃的大眼睛，闪烁得真是意味深长。沉默吧。你现在的沉默，比你吐尽言辞还会令我心明眼亮……”